云栖居的葡萄架下,交杯酒的青瓷盏还未碰响,青竹笛突然从李云飞腰间震出。
笛身泛起幽绿的光,像有活物在内部窜动。
他下意识去抓,指腹刚触到笛身便被烫得缩回——那温度不似火焰灼人,倒像某种蛰伏的生机在苏醒。
"阿飞!"苏媚的惊呼混着碎瓷声传来。
他转头,正见苏媚手中的酒盏裂成两半,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她葱白的指尖往下淌,可她的视线根本没在伤口上,而是凝向院角那方半沉虚空的灵音碑。
原本只剩半截的青灰色石碑,此刻表面浮起蛛网般的光纹。
那些纹路极淡,却带着某种呼吸般的韵律——忽明忽暗,像婴儿的心跳。
"这碑......还在呼吸。"李云飞低语,喉结滚动。
他能听见青竹笛在掌心轻鸣,那是苏青竹的守护灵在示警。
苏媚甩了甩手上的酒液,赤足踩过青砖走到碑前。
她本就穿得轻薄,红纱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小腿上若隐若现的银铃,可此刻谁也没心思看风景。
她眯起狐狸眼,指尖凝聚起一缕黑雾——那是天魔教秘传的探魂术。
黑雾触到碑面的瞬间突然炸开,她踉跄后退,发间金步摇叮当作响。
"怎么回事?"林诗音扶住她,素白的衣袖沾了些酒渍。
她本在整理茶案上的副本手札,此刻正捏着半卷泛黄的绢帛,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北宋华山派的武功要诀。
"碑里有活的东西。"苏媚揉着发疼的指尖,黑雾在她掌心凝成细小的旋涡,"不是系统残留的程序,是......像被封印的意识?"她突然抬头,眼尾上挑,"阿飞,毁了它。
趁它还没完全醒过来。"
李云飞没接话。
他望着碑上流动的光纹,想起前几日在现代医馆遇见的小年轻——那孩子攥着半块碎玉来找他,说在旧货市场淘到的,刚摸上就晕过去,醒来时脑子里多了套"五虎断门刀"的口诀。
当时他只当是系统残留的碎片,如今看来......
"阿姐你看!"慕容雪的惊呼从背后传来。
这小妮子不知何时爬上了院墙上的石榴树,正扒着枝桠往下望,发间的珍珠步摇晃得人眼花,"碑底下有光!
像星星落进去了!"
李云飞绕到碑后,果然见碑座缝隙里漏出细碎的银光。
那光不是固定的,而是成串往外钻,每串银光里都裹着模糊的人影——有提剑的侠客,有穿宫装的女子,甚至还有个背着药篓的小药童。
他们的身影刚触到空气便消散,却又有新的银光涌出来。
"是新的旅者。"林诗音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她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指尖轻轻抚过那卷绢帛,"我前日整理副本记录,发现元末、北宋、盛唐的武林世界里,都开始自发生成新的试炼点。
不再是系统发布任务,而是......像江湖自己在长新肉。"她抬眼时,眼底有清光流转,"或许我们可以建个武道议会?
让每个副本里的顶尖高手自己管自己,就像......就像现代的社区自治。"
"阿音这主意好!"慕容雪"唰"地从树上跳下来,发间的珍珠差点撞碎。
她掏出个巴掌大的机关匣,按动侧面的铜钮,匣中立刻弹出三枚水晶钉,"我改良了唐朝的三才锁魂阵,把这三个阵眼埋在碑周围,再连上市里的监控系统——"她踮脚把水晶钉按进土里,发顶的珠花蹭到李云飞下巴,"这样就算碑里翻出个浪,我们也能在医馆的电脑上看直播!"
话音刚落,灵音碑突然剧烈震颤。
四人同时后退半步。
青灰色的碑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从中浮起——是个穿月白道袍的少年,发间扎着玉冠,眉间有枚菱形印记,像块淡青色的玉。
"灵音童子?"李云飞脱口而出。
他在系统核心见过类似的投影,那是初代系统管理者的意识碎片。
少年的目光扫过四人,最后停在李云飞脸上:"你虽将系统交还人心,可人心......"他顿了顿,虚影泛起涟漪,"终有一日,它会再次觉醒。"
"你说的'它'是什么?"苏媚上前半步,黑雾在掌心翻涌,"是系统?
还是......"
"是欲望。"少年的声音变得空洞,像风穿过竹筒,"当有人贪求长生,有人执着恩怨,有人想把江湖变成自己的棋盘......"他的虚影开始消散,"那时候,灵音碑会比现在更......"
"清醒?"林诗音轻声接话。
少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里竟有几分老气横秋:"聪明的姑娘。"
话音未落,他便彻底融进光纹里。
灵音碑"咔"地一声,碑身裂开道拇指宽的缝隙,有幽蓝的光从缝里漏出来,像极了当初系统开启时的颜色。
"阿嚏!"慕容雪揉着鼻子后退两步,"怎么突然这么冷?"
李云飞没说话。
他摸出青竹笛,笛身的热度已经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细微的震颤——那是苏青竹在传递信息。
他闭上眼睛,守护灵的意识如清泉般涌来:"小心,有陌生的内力波动在靠近。"
"阿飞?"林诗音碰了碰他胳膊,"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他扯出个笑,转身时瞥见院外的老槐树上,几片叶子突然打着旋儿落下。
风里有股熟悉的药味——不是云栖居的甘草香,是带着硫磺味的火硝气息。
"可能要变天了。"他望着天空喃喃。
远处传来糖炒栗子的吆喝声,可那声音突然卡住,像被什么东西掐断了。
慕容雪的机关匣"滴"地响了一声,她低头查看,瞳孔突然放大:"监控显示......医馆后门有个人影!
穿灰布衫,背着个大木箱......"
李云飞的手按上青竹笛。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想起很久前在街头被追砍时,也是这种后颈发凉的感觉。
"是谁?"苏媚眯起眼,黑雾在指尖凝成小蛇。
"不知道。"李云飞望着院外的影子,青竹笛在掌心微微发烫,"但我觉得......他是来找我的。"
风裹着槐叶吹过灵音碑的裂痕,带起一声极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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