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左后方!"苏媚的红绡突然缠上他手腕,将他拽得踉跄半步。
一柄带棱的铁枪擦着他肋下刺进树干,枪尖离他心脏不过三寸。
他转头正撞进苏媚染血的眼尾,她鬓边的银铃被血浸透,晃出闷哑的响:"再发愣,我可要扒了你的皮当护心镜!"
话音未落,苏媚的红绡已如毒蛇般缠上两个铁衣卫的脖颈。
她眼尾上挑,唇间溢出妖异的哼鸣,被缠住的两人突然松开兵器,互砍起对方的脑袋——天魔舞的迷魂术,她总说这是"最省力的杀人法",可此刻她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滴在红绡上,晕开两团暗褐,显然为了护他,连七成力都使了。
"婆婆别怕!"林诗音的剑鸣从右侧劈开,她左手揽着昏迷的琴婆婆,右手华山剑划出半圆,将三柄砍向老人的朴刀荡开。
发间那枚青玉剑穗被刀风削断,飘落在地时还沾着敌人的血。
她平日最珍爱的东西,此刻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朝李云飞喊:"云大哥,赵统领的刀气里有腐味!
是铁衣卫的蚀骨禁术!"
腐味?
李云飞猛地抽了抽鼻子。
赵天雄逼近的刀风里果然裹着股腥甜,像烂在泥里的桃花——那是禁术"蚀骨焚心"的味道,练此功者需每日用活人血祭,三个月后心脉尽碎,连阎王都不收。
他喉头发紧,想起三年前赵天雄抱着断气的婉儿在雨里跪了整夜,说要"求遍天下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子"。
原来不是求,是抢。
"赵大哥!"李云飞抢步上前,青竹剑横在两人之间,"你还记得万象渊城吗?
我们被沙盗围在破庙里,你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我,说'云子你得活着出去给我收尸'!"
赵天雄的刀顿了顿。
他眼白里爬满血丝,像两团烧糊的棉絮:"记得又如何?
那时候我有婉儿,你有酒喝。
现在...我只有这把刀。"话音未落,刀锋突然下劈,目标不是李云飞的咽喉,而是他持剑的左手——要废他武功。
剧痛从虎口炸开。
李云飞退了三步,后背撞在苏媚身上。
她染血的手指悄悄勾住他腰带,像是怕他栽倒。
青竹剑在掌心发烫,剑身上浮起淡青色纹路,那是灵核共鸣的征兆。
可他盯着赵天雄眼尾那道旧疤——那是替他挡马贼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刀势抽搐,突然就握不住剑了。
"再不动手,你会死。"苏青竹的声音突然在他识海炸响。
这是守护灵三个月来第一次主动开口,带着百年前的药香,"他的刀里有婉儿的怨气,你护不住她们。"
刀光再次劈下时,李云飞看清了刀刃上的刻痕——是他当年用石子刻的"生死同",此刻被血泡得模糊。
他闭了闭眼,青竹剑突然发出蜂鸣,自动迎向刀锋。
两兵相交的刹那,他听见剑芯里传来灵核碎裂的轻响,像春冰初融。
"灵音剑·震魂!"
这一声喊混着苏青竹的低吟,震得四周树叶簌簌坠落。
李云飞眼前闪过苏媚被飞斧划破的裙角,林诗音为他挡刀时颤抖的手腕,还有琴婆婆枯瘦的手攥着诗音的玉坠——那是诗音的母亲遗物。
他突然明白柳无音说的"灵音箭的箭簇是情"是什么意思了:不是男女之爱,是想护着眼前人活过今晚的念头,比灵核更烈。
青竹剑爆发出刺目的青光。
赵天雄的刀被震得脱手飞出,嵌进十步外的巨石。
他踉跄着后退,胸口的衣襟突然绽开血花——不是外伤,是心脉被剑气震散了。
"你...怎么会这招..."赵天雄捂住嘴,指缝间渗出黑血。
他盯着李云飞的眼睛,突然笑了,那笑里有三分疯癫,七分解脱,"我早该想到...能破蚀骨禁术的,只有比执念更狠的东西..."
他踉跄着跪下来,血滴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的花:"对不起...我太想她了...听我说,九灵圣殿...即将重现江湖...开启它的人...必须拥有白芷的残魂..."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重重砸在地上,眼睛还睁着,却没了焦距。
李云飞的剑"当啷"落地。
他蹲下来,想替赵天雄合上眼睛,指尖快碰到的瞬间突然顿住——赵天雄的瞳孔里,有幽蓝的光在蠕动,像两尾被困住的萤火虫。
"云大哥!"林诗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婆婆醒了!"
李云飞猛地收回手。
他捡起青竹剑,剑身上的青光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苏媚的红绡缠上他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掐出印子:"别看了,他已经死了。"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没死。
比如赵天雄临终前那声"对不起",比如他瞳孔里那抹幽蓝的光——那光像根细针,扎进李云飞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
李云飞望着赵天雄逐渐冷却的尸体,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破庙遇见的老乞丐。
那乞丐说他眉间有血光,却又笑着说:"不过血光之后,该见着些好东西了。"
此刻他低头,看见苏媚正替林诗音擦脸上的血,诗音的玉坠在婆婆掌心闪着微光。
远处传来雄鸡报晓的声音,天快亮了。
可赵天雄的尸体还在地上躺着。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雄鸡的第一声啼鸣还在山梁上打着旋儿,赵天雄的右手食指突然在青石板上轻轻一叩。
"云大哥!"林诗音刚替琴婆婆掖好被角,抬眼便看见那具本该冷却的尸体指尖微动。
她腰间的华山剑"嗡"地跳出半寸,寒芒掠过李云飞后颈。
李云飞正蹲在赵天雄身侧,方才替他合眼时那抹幽蓝又浮上瞳孔。
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不是活人该有的光,像极了苏青竹说过的"残魂囚于目"。
"起了。"苏媚的红绡突然缠紧他手腕。
赵天雄的脊椎发出咔嗒咔嗒的脆响,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直挺挺从地上立起。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带却挤不出人声,只有喉咙里漏着风,像老风箱在喘。
"他不是死了吗?!"李云飞后退半步,青竹笛不知何时已攥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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