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药房前的银杏叶被风卷着打旋,撞在玄铁鳞甲上发出细碎的响。
鬼面的青铜面具在日头下泛着冷光,他抬手按在腰间带血槽的匕首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孙院首该知道,摄政王的令比皇帝手谕更快。"
孙不归的玄色锦袍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绣着的金线药葫芦。
他踉跄一步挡在朱漆门前,胡须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御药房存着皇上的救命参汤,影卫若惊了药气......"话未说完,鬼面已经挥了挥手,身后八个影卫立刻呈扇形散开,腰间环首刀出鞘半寸,寒芒扫过孙不归花白的鬓角。
李云飞扶着慕容雪的手微微发颤。
公主的腰肢在他掌心绷得像根弦,他能听见她极轻的喘息,混着不远处御药房飘来的艾草香——那是孙不归每日必焚的,说是能镇住药材里的阴寒之气。
"头...好晕。"慕容雪突然往前栽,发间的珍珠步摇撞在李云飞肩头上,碎玉般的响动惊得周围宫女齐声轻呼。
李云飞顺势托住她后腰,触到她腰间软甲的棱线——这公主,竟在宫装下藏着防身的软猬甲。
"快传太医!"他扯着嗓子喊,余光瞥见鬼面的面具微微侧了侧。
趁这空档,他指尖在慕容雪后颈的风池穴上快速一按,公主的眼睫立刻颤成蝴蝶翅膀,"李公公..."她软软地抓他衣袖,"本宫胸口发闷..."
李云飞半跪在青石板上,将她放平在廊下的美人靠上。
袖中的青竹笛突然发烫,苏青竹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线钻进他耳朵:"她是装的,但寒毒确实翻涌了。
用银针渡脉,引我三分内力。"
他反手从袖中抽出十二根银针,在掌心搓热了才往慕容雪腕间落。
第一根针入内关穴时,公主的睫毛猛地一颤;第二根扎在神门穴,她指尖微微蜷缩,却死死咬着唇没出声。
李云飞能感觉到寒毒顺着银针往自己指尖钻,像无数细冰碴子在啃噬经脉——这哪是普通的寒毒?
分明是被人用内力催化过的。
"好手段!"孙不归不知何时挤到近前,玄色袍角扫过李云飞手背。
老太医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这针法...进针时带三分旋力,退针时留半分滞感,倒像是《青竹医经》里的'九转渡脉针'!"
李云飞手一抖,最后一根针险些扎偏。
他想起苏青竹说过,那本医经是她年轻时游历苗疆所着,后来失传了近百年。"不过是家传小术。"他低头盯着慕容雪泛青的唇瓣,故意把尾音拖得懒洋洋的,"孙院首要是喜欢,改日我抄个针谱送您?"
"胡闹!"孙不归却突然弯腰,伸手去摸慕容雪腕间的针尾。
他枯瘦的手指刚碰到银亮的针身,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这针...竟带着活人气息?"
慕容雪适时"嘤咛"一声,眼睫忽闪着睁开。
她望着李云飞的眼神像沾了晨露的桃花,指尖却悄悄勾住他手腕,在他掌心写了个字——"毒"。
李云飞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公主指尖的温度透过薄纱手套渗进来,比刚才施针时更烫。"公主可好些了?"他故意提高声音,手背却用指节轻轻碰了碰她掌心,回了个"知"。
慕容雪坐起身,鬓边的珍珠步摇晃出细碎的光:"李公公的针术倒是比太医院那些老古董强。"她瞥了眼仍在御药门前对峙的鬼面,突然轻笑一声,"鬼面统领,本宫的侍医还要留在身边伺候,御药房的事...不如等本宫去求了父皇手谕再查?"
鬼面的青铜面具看不出表情,但他按刀的手明显紧了紧。
影卫们的环首刀在鞘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像一群蓄势待发的毒蛇。
"公主金口,末将怎敢不从。"鬼面突然躬身,玄铁鳞甲相撞的脆响惊飞了廊下的麻雀。
他转身时,李云飞瞥见他腰间匕首的血槽里还凝着暗褐色的痕迹——是新鲜的血。
慕容雪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李云飞腕骨里。
直到鬼面的玄色身影消失在朱漆角门后,她才松开手,腕间的银铃轻响:"你到底是谁?"她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太监不会有这样的针术,更不会..."她低头看着自己腕间还插着的银针,"更不会不怕寒毒反噬。"
李云飞弯腰拔针,银针离穴时带出一串淡青色的雾气。
他将针收进锦盒,盒底刻着的青竹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一个想救公主的人。"他顿了顿,"公主可知道,摄政王往皇上酒里下的毒,叫'百日枯'?"
慕容雪猛地抬头,发间的玉簪"叮"地撞在廊柱上。
她盯着李云飞的眼睛看了足有十息,突然笑出声:"李公公倒是消息灵通。"她从袖中摸出块羊脂玉佩,塞到李云飞手里,"这是承香殿的通行玉牌。
今夜子时,御花园西暖阁,我让陈公公给你留门。"
李云飞捏着玉佩,触感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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