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心头一跳!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惶恐和茫然,手指微动,将那物件悄悄拢入掌心,借着身体的遮挡,塞进了袖口。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配合着他那副虚弱摸索的姿态,几乎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慢站起身,脸上露出沮丧和害怕的表情,看向沈厉:“大人…这里…被翻得太乱了…小人…小人实在看不出什么…”
沈厉的目光如同冰锥,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没有说话。那眼神仿佛在说:废物。
陆谦被那目光看得后背发凉,连忙低下头,装作更加惶恐不安的样子,脚步虚浮地挪向院墙角落那片茂密的荒草丛。那里,那股奇异的、带着草药甜香的气息最为清晰,而且…似乎一直延伸向院墙的根部!
他拨开湿漉漉、半人高的荒草,动作笨拙。草叶上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衣衫,更显狼狈。他一边“艰难”地拨草,一边将感知沉入脚下。那股细微的、水流冲刷空洞的汩汩声更加清晰了!源头,就在这院墙的根部之下!
“这里…好像…”陆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疑,指着荒草丛深处靠近墙根的一处泥土。那里的泥土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而且非常松软,仿佛不久前被翻动过,又被雨水冲刷过。更重要的是,那股奇异的草药甜香,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赵鹰和钱虎立刻上前几步,目光锐利地扫视陆谦所指的地方。
“松土?”钱虎皱眉,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闻了闻,脸色微变,“有股怪味!”
赵鹰则拔出腰间的短刀,小心翼翼地拨开那片松软的泥土。没挖几下,刀尖就碰到了一个硬物!他手腕一挑,一个沾满泥污、只有半截、雕刻着粗糙花形的木簪被挑了出来!
正是昨夜禁军张成在福伯小屋门口发现的那半截木簪的同款!
“是它!”钱虎低呼一声,看向陆谦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惊异。这小子…真找到了?!
沈厉冰冷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晰的波动。他缓步走到近前,目光落在那半截木簪上,又看了看那片被翻开的松土,最后,落在了陆谦那张依旧苍白惶恐的脸上。
“下面有东西?”沈厉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不再是纯粹的审视,多了一丝探究。
“小人…小人只是觉得这里土松…气味也怪…”陆谦低着头,声音颤抖,努力扮演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角色。
“挖开。”沈厉命令道。
赵鹰和钱虎立刻动手。短刀和随手捡来的木棍成了工具。泥土被迅速挖开。很快,一个仅容一人蜷缩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显露出来!洞口边缘的泥土还很新,明显是昨夜刚挖的!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泥土腥味、草药甜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从洞口深处涌出!
“暗道?!”钱虎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昨夜那么多人在此搜索,竟然没人发现这里有一条新挖的暗道?!
赵鹰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他蹲在洞口,侧耳倾听片刻,又用短刀在洞壁上刮了刮,沾了点泥土凑到鼻尖仔细嗅闻。“是新挖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时辰。泥土里有血味…很淡,还有…”他皱了皱眉,“…一种特殊的药味,很怪。”
沈厉的目光如同寒冰利刃,再次射向陆谦。这一次,那目光中的探究和审视,几乎化为了实质的压力!
“你,如何知道?”冰冷的问话,如同重锤敲在陆谦心头。
来了!最危险的时刻!
陆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泥泞的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大人…小人…小人不知道啊!小人只是…只是小时候…和小伙伴在冷宫玩捉迷藏…有一次…有一次躲在这里…不小心…不小心摔了一跤…发现…发现这墙根下面的土…声音听起来…听起来不太一样…像是…像是空的…”
他语无伦次,仿佛被吓破了胆,拼命解释着:“昨夜…昨夜小人被吓坏了…脑子…脑子乱得很…刚才…刚才看到这草…就…就鬼使神差…想起小时候的事了…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道下面有洞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泥水混着额头的血污溅开,显得凄惨无比。
这番表演,半真半假。小时候玩耍是真,发现墙根下回声异常也是真,但昨夜被吓坏时根本想不起这些。此刻,他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恐惧下的灵光一现和童年记忆的巧合。
沈厉沉默地看着跪在泥地里、额头渗血、浑身颤抖、卑微如尘的少年。赵鹰和钱虎也盯着陆谦,眼神复杂。陆谦的解释虽然荒诞,但在这冷宫深处,一个底层杂役凭借童年记忆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并非完全不可能。而且他此刻的恐惧和卑微,实在不似作伪。
“起来。”沈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依旧冰冷,却少了那份迫人的杀意。
陆谦如蒙大赦,挣扎着从泥水里爬起来,依旧低着头,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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