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源蹲在溪边的草地上,指尖捏着一片干枯的银纹叶片。叶片边缘的银纹已失去光泽,变得暗沉发脆,轻轻一碰便簌簌掉渣——这是他收集到的第二捧银纹落叶,每一片都来自那些遍布山地的诡异植物,每一片都标记着一段在这陌生地界的时光。
最初注意到落叶规律,是在他临摹符文的第三日。那天清晨,他发现岩缝附近的银纹灌木下多了层细碎的枯叶,叶片上的银纹完全褪色,与周围暗紫色的土壤几乎融为一体。起初他以为是风吹落的残叶,可接连观察几日,才发现这些银纹植物每七日便会整齐地落下一轮叶片,如同被精准调控的时钟,从不偏差。
“一捧十四片,两捧二十八片,算下来,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半月了。”刘源将新收集的落叶放进用树皮编织的简易筐里,指尖拂过叶片上清晰的脉络。这些脉络如同细小的溪流,在叶片上交织成网,他下意识地数着——一片、两片、三片……直到数到第三十七条脉络时,心中因“半月”时光而生的焦躁,竟如同被溪水冲刷般渐渐平复。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与寻常凡界不同,这片山地的天色始终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微暗,既没有日出东方的霞光,也没有夜幕降临的漆黑,只有一层厚重的紫色雾气笼罩着天际,偶尔有微弱的光线穿透雾气,却分不清是日光还是月光。
“不分昼夜,难怪连时间都变得模糊。”刘源皱了皱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他曾沿着溪水向上走了整整一日,也试过朝着山林深处探索,可无论走到哪里,天色始终是这般微暗,紫色雾气也从未消散。这种恒定的昏暗,让他无法通过天色判断时辰,若不是银纹植物的落叶规律,他恐怕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尽管疑惑,他却不再像最初那样焦躁。数叶片脉络时的平静感还在心头萦绕,他想起临摹符文时感受到的平和,想起草药带来的清凉,渐渐明白——在这片无法以常理衡量的山地里,唯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时序”,才能保持内心的稳定。于是,他开始将银纹落叶按七日为一组整理,用不同的石块标记组数,将模糊的时间变得清晰可触。
日子在临摹符文、收集资源与数叶片脉络中缓缓流逝。每日清晨,他会先去岩壁旁描摹符文,感受线条与自然的共鸣;上午沿着溪水寻找草药与野果,避开银纹植物密集的区域;下午则坐在岩缝前整理银纹落叶,数着叶片脉络平复心绪;夜晚则在篝火旁翻看自己临摹的符文稿,直到睡意降临。
这夜,刘源睡得格外沉。梦中,他回到了岩原——地脉泉依旧泛着淡蓝光芒,石砚穿着熟悉的玄色长袍,站在泉边的祭坛上,手中握着地脉杖,正警惕地望着虚空界的方向,眉宇间满是疲惫,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守护着岩原的安宁。
画面一转,他又看到了林清寒。她站在北境雪山之巅,周身被皎洁的月光与漫天风雪包裹,一袭白衣如同雪山初融的冰晶,在苍茫天地间格外耀眼。山风卷着雪沫掠过,衣袂猎猎飘动,发丝上凝着细碎的雪粒,却丝毫不减她的挺拔。她手中握着那柄常用的寒月剑,剑鞘上的银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剑尖轻抵雪地,留下一点浅浅的印记。她的目光越过连绵的雪山,望向虚空界与凡界交界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期盼,风将她的声音吹得有些破碎,却依旧清晰传入刘源耳中:“刘源,你什么时候回来?”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雪山之巅凝结的冰棱,脆弱又带着不容折损的坚韧。
“清寒!”刘源猛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一片冰冷的虚空。他惊醒过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满是冷汗,连呼吸都带着寒意——梦中雪山的凛冽,仿佛还残留在鼻尖。岩缝内一片昏暗,只有篝火残留的余温还在,周围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与远处溪水的流淌声,孤独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在岩原时,有石砚并肩对抗邪修,有林清寒在北境雪山与他一同试炼,寒月剑的清辉劈开风雪,地脉力的暖意驱散严寒,那时的他从未体会过这般深入骨髓的孤独。可现在,他身处陌生的山地,修为尽失,身边没有同伴,只有无尽的紫色雾气与诡异的植物,连回到岩原、回到雪山的路都找不到。
刘源蜷缩在枯枝堆里,将脸埋在膝盖上,心中满是委屈与无助。他想过放弃,想过就这样在岩缝里度过余生,可梦中石砚的坚守与林清寒在雪山之巅的期盼,却像两道光,刺破了他心中的黑暗。
“不能放弃……我还要回去见他们。”他喃喃自语,强撑着坐起身,摸索着找出自己临摹的符文稿。那些用炭笔写在树皮上的符文,在篝火的余温中泛着淡淡的青光,与岩壁上的符文遥相呼应,像是在无声地安抚他。
他指尖轻轻拂过符文稿上的线条,青光瞬间变得明亮了些,一股平和的气息顺着指尖传入体内,驱散了心中的孤独与寒意。刘源看着符文,突然明白——在修炼的道路上,孤独本就是必经之路。无论是突破境界时的闭关,还是对抗强敌时的独自冲锋,甚至是像林清寒这样,在雪山之巅独自等待,都需要独自面对。如今的孤独,或许正是对他的磨砺,让他在失去力量后,真正学会与自己相处,学会在等待与坚守中寻找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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