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都这样。”林清寒站在泉边，手里拿着干净的布巾，“煞气遇到灵泉会剧烈反抗，忍过前三天就好了。”
泉水没过胸口时，刘源盘膝坐下，试着运转混元诀。刚凝神片刻，丹田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化灵散的煞气像是被激怒的蛇，疯狂地在经脉里乱窜，所过之处又麻又痒，带着灼烧般的痛感。他咬紧牙关，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视线都开始发花。
“别硬抗。”林清寒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灵力的暖意，“引导泉水的灵韵去包裹煞气，就像用布袋子装沙子，慢慢收紧。”
刘源依言照做，果然感觉那股躁动的煞气被一股温润的力量包裹住，虽依旧挣扎，却不再乱冲乱撞。他松了口气，刚想睁眼，就看见林清寒坐在泉边的石阶上，正用灵力牵引着泉水，在他周身织成个透明的水罩。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嘴唇抿得很紧，显然维持这水罩并不轻松。
“林师姐，你……”
“别分神。”她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颤，“专心炼化煞气。”
第一夜，刘源躺在木屋的木榻上，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重拼过，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林清寒坐在榻边，用温热的帕子为他擦去冷汗，指尖触到他后背的伤口时，动作轻得像羽毛。他能感觉到她的灵力顺着指尖渗进来，一点点抚平煞气留下的灼痛，可她自己的呼吸却越来越重，最后竟靠在榻边睡着了，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第二日清晨，引路的僧人送来吃食时，还带来个小小的炭炉。刘源看着林清寒用镊子夹着银针，在火上烤过后刺破自己的指尖，挤出几滴泛着黑气的血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那是强行催动灵力后，禁术反噬留下的余毒。
“只是些淤血气。”她察觉到他的目光，笑着将银针收好，“等你好了，我自然就没事了。”
到了第四日，当刘源走到离泉眼最近的第一级石阶时，丹田处的煞气突然爆发。黑色的雾气顺着毛孔往外涌，在他周身凝结成层薄薄的黑壳，与泉水的灵韵碰撞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在水面上腾起阵阵白烟。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眼看就要栽进滚烫的泉眼里，手腕突然被紧紧攥住。
“凝神！”林清寒的声音带着灵力，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运转混元诀第七重的心法，引导暖流冲击煞气核心！”
刘源咬紧牙关，强撑着调动起所有灵力。泉水的灵韵如潮水般涌向丹田，与煞气激烈碰撞，每一次冲击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体内搅动。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林清寒半个身子都探在泉水中，月白道袍被浸湿，紧紧贴在身上，露出她单薄的肩胛骨。她的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混着泉水往下淌，显然是在强行催动灵力为他护法。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煞气被暖流吞噬时，刘源感觉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脱力地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丹田处的混元灵力第一次如此充盈，运转时竟带着淡淡的金光。
“成了……”他欣喜地抬头，却看见林清寒扶着石壁缓缓滑倒，右手捂着胸口，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泉水中，染红了一小片水面。
“林师姐！”刘源慌忙爬过去，将她半抱在怀里。她的身体烫得惊人，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没事……”她睁开眼，看见他焦急的样子，想抬手摸摸他的脸，手腕却软得抬不起来，“你看，这不是好了吗？”
刘源抱着她往木屋走，才发现她的后心已被血浸透，那是经脉再次撕裂的痕迹。他的脚步顿了顿，突然想起玄慈大长老的话——洗灵泉能洗去一切邪煞，或许……也能滋养受损的经脉？
“林师姐，等我彻底好了，你也来泡泡吧。”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不定这泉水能帮你……”
“没用的。”林清寒轻轻摇头，气息微弱，“断脉难续，玄慈长老的护脉丹已经是极限了。”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别为我费心了，能看着你好起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刘源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回到木屋时，他生起最旺的炭火，用干净的布巾细细擦去她身上的水渍，又将玄慈大长老留下的护脉丹化在温水里，一点点喂进她嘴里。看着她沉睡时依旧蹙着的眉头，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窗外的泉眼依旧冒着白雾，暖融融的蒸汽在木屋顶上凝结成水珠，顺着屋檐往下滴。刘源坐在榻边，看着林清寒苍白的睡颜，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找到续接经脉的方法。
这个念头如此坚定，像洗灵泉的暖流，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蔓延成燎原之势。
第七日清晨，刘源最后一次走进洗灵泉时，泉水已不再刺痛，反而像温暖的绸缎包裹着身体。他运转混元诀，丹田处的灵力如江河奔涌，竟隐隐有突破第八重的迹象。引路的僧人在谷口等着，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刘公子的气色，竟比来时好了数倍。”
马车驶离山谷时，刘源掀起车帘回望。洗灵泉的白雾在谷口凝成一道朦胧的屏障，像个温暖的梦境。林清寒靠在他肩头沉睡，呼吸已平稳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我们会好起来的。”他轻声说，像是在对她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鼓劲。
马车在雪原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像一条蜿蜒的线，连接着身后的洗灵泉与前方的未知。刘源握紧了林清寒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手传递过去，坚定而执着。
他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不知道林清寒的经脉能否痊愈，不知道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何时会再次出现。但他知道，只要两人携手同行，再难的路，也总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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