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还在震颤,嗡鸣声如潮水般从远处涌来。陈默的指尖抵在符阵边缘,掌心发烫,那不是热量,而是能量逆流在神经末梢激起的刺痛。他没有抬头,但能感觉到林小满的呼吸贴着自己的后背起伏,李维的膝盖正压着他左腿外侧——三人仍维持着背靠背的姿态,像一根绷到极限却未断裂的钢索。
“还能动吗?”陈默的声音低得几乎被气流吞没。
林小满的手指抽搐了一下,随即抬起,按在共鸣器残骸上。金属外壳已经变形,内核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脉冲……还能接续。”她咬住下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但她没松口,“只要频率对得上。”
李维没说话,只是用左手肘撑地,把右臂往前挪了半尺。机械键盘只剩三枚电容在运作,线路板焦黑一片,但他将最后两个接口强行并联,接入符阵西侧断点。电流窜过时,他整条手臂猛地一抖,指甲在地砖上划出三道白痕。
陈默闭眼,意识沉入深处。星轨的投影微弱如萤火,漂浮在他思维的角落,不再完整,只剩一段残存的运算协议在循环运行。他知道,这已是极限——没有增幅器,没有外部供能,他们唯一的武器,就是此前构建的共感能量回路本身。
而现在,必须把它变成矛。
他深吸一口气,将右手覆在林小满的手背上。她的皮肤冰凉,血管在皮下微微跳动。他引导自己的生物电顺着接触点流入,与她的血脉能量交汇。同时低声对李维道:“接通神经端口,我要你把最后一段数据流反向注入。”
李维喘了口气,右眼勉强亮起一丝灰光。“反向注入?那会触发自毁预警!”
“我知道。”陈默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点银芒,“但它现在以为我们在防守。我们要让它‘看’见一次进攻,再让它‘信’那是假的。”
林小满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个近乎锋利的弧度。“你是说……用我们的攻击,当诱饵?”
“不。”陈默的声音沉下去,“是用它的逻辑,打它自己。”
他抬起左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简化的嵌套符文。没有光芒,没有震荡,纯粹是记忆中的轨迹。符文落下的瞬间,李维启动了残余电容的脉冲序列,林小满同步释放出一段极短的高频共振波。三股力量在共通回路中碰撞、融合,最终形成一道扭曲的数据包,沿着符阵主干直冲矩阵核心方向。
一秒过去。
两秒。
监控屏上,防火墙拓扑图依旧稳定,红蓝交错的防御层层层叠叠,毫无波动。
李维的额角渗出血丝,“失败了?”
陈默没答,只是将钢笔残杆插进符阵中心。金属与石质结构摩擦,发出刺耳的刮响。他体内的能量被强行牵引,顺着笔身注入地面。符阵终于亮起一道微弱的银线,像是一根重新接通的神经。
就在那一刻,防火墙内部,某个不起眼的底层节点突然闪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下。
第三下。
然后,整个防御体系的节奏出现了0.3秒的迟滞。
“它在学习!”林小满低呼,“但它学错了!我们给它的频率是错的——它以为那是攻击模式,其实那是……重启指令的逆相位!”
李维猛然反应过来,手指在残骸上疾敲,将预设的欺骗代码全数激活。“我把它骗进了死循环!它的自适应模块正在反复解析同一个错误信号!”
陈默站起身,双腿仍在发抖,但他抬手,将全部残存的能量压向符阵顶端。一道银蓝色光束破空而起,不再是模拟测试时的温和形态,而是凝聚成锥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矩阵核心的逻辑中枢。
光束穿透护盾表层,未受任何拦截。
因为防御系统,正在自我混乱。
第一层防火墙开始无序重组,节点间的数据链路疯狂切换路径;第二层逻辑闸门误判威胁来源,主动切断了自身供电;第三层核心调度程序陷入僵局,连续发出五条互相矛盾的指令后,彻底停滞。
“命中了!”李维盯着屏幕,声音沙哑,“底层调节中枢中断!持续时间……超过两秒!无法恢复!”
林小满仰头看着那道贯穿虚空的光柱,胸口剧烈起伏。她能感觉到,血脉中的某种东西在共鸣——不是抵抗,而是崩解的回响。那种感觉,就像听见一座巨塔从内部传来第一道裂响。
“它在瓦解。”她说,声音轻得像梦呓,“不是被打破,是自己……散了。”
陈默没有回应。他的视线死死锁住矩阵核心。那团悬浮在高处的幽蓝光球,原本平稳流转的能量场,此刻已出现明显的扭曲。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像是被无形的手揉皱的水面。更深处,隐约可见结构性的裂痕正在蔓延。
他知道,真正的反击开始了。
“继续输出。”他低声道,“不要停,哪怕只多撑半秒,也能让它崩得更快。”
林小满点头,双手再次按上共鸣器。她的指尖已经开始发麻,每一次能量释放都像在撕扯神经,但她强迫自己保持节奏。李维则将最后两枚电容并联,强行提升数据流强度。他的右眼已经完全失去光泽,左眼却因过度负荷泛出异样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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