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引星台上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那永恒垂落的星辰瀑布和深不见底的海眼,见证着这场与天争命的残酷重塑。
日升月落?不,这里没有日月,只有无尽的星辰光芒与黑暗。林玥只能凭借自身气血的微弱流转和那漫长到令人麻木的痛苦嘶吼,来模糊地感知时间的流逝。仿佛过去了无数个世纪,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终于,在某个时刻,那持续不断、令人心悸的痛苦嘶吼声,逐渐微弱了下去,并非是因为叶辰再次陷入沉寂,而是因为他体内那毁灭与新生的狂暴交锋,似乎渐渐趋于平缓。
星尘叟苍老的面容上汗如雨下,本就佝偻的身躯微微颤抖,显然已到了极限。但他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却亮得惊人。他手中印诀一变,口中发出一声低沉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断喝:“星辰为脉,混沌为基!凝!”
嗡——!
整个引星台残存的符文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亮,那引导而下的星辰光柱骤然变得柔和了许多,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抚过叶辰那已然大变样的躯体。
此刻的叶辰,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由污血、碎骨渣滓和体内排出的杂质凝结而成的暗红色血痂,看上去依旧可怖。但若有人能内视其体内,便会发现一番惊天动地的景象!
他原本寸寸断裂、如同废墟般的经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初具雏形、闪烁着微弱星辉的全新经络网络!这些经络并非传统的脉络形状,反而更像是一片微缩的星空图谱,复杂、玄奥,以丹田为核心,向着四肢百骸延伸。虽然纤细脆弱,仿佛一触即断,但其坚韧程度和所能容纳的力量属性,已远非从前可比!
在他的丹田深处,那尊布满裂痕、几乎熄灭的紫金色元婴已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只有米粒大小、缓缓旋转的、灰蒙蒙的微小光点。光点看似不起眼,却散发着一丝精纯而古老的混沌气息,内部仿佛蕴藏着一个初生的宇宙,有细微的星辰光屑在其中生灭。这正是他以《混沌星辰诀》为根,以星辰本源和混沌残余重塑的根基——混沌星核的雏形!
他的肉身,在经过星辰本源瀑布日以继夜的疯狂淬炼和破坏后,此刻虽然看似狼狈,皮肤下的血肉却散发着一种内敛的宝光,强度已然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堪比专修肉身的元婴体修!只是这力量深藏内蕴,被那脆弱的新生道基和沉重的血痂所掩盖。
星辰光柱终于彻底散去。
引星台恢复了沉寂,只有远处星辰瀑布的轰鸣依旧。
叶辰眼皮颤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血痂,艰难地、缓缓地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充满了极致的虚弱、茫然,以及一种从无尽痛苦深渊中挣扎出来的、仿佛隔了万载时光的恍惚。他的眼神没有焦距,只是本能地感受着体内那既陌生又隐隐有一丝熟悉的、无处不在的刺痛感,以及那刺痛之下,微弱却无比磅礴的生机。
视线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玥那张憔悴不堪、泪痕交错却写满了无尽惊喜与担忧的脸庞。
“叶…辰…”林玥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她想靠近,却又怕碰碎了他。
叶辰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喉咙干裂得如同沙漠。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另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响起。
叶辰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了旁边盘膝而坐、气息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星尘叟。老者面色灰败,眼窝深陷,仿佛又苍老了十岁,显然为了维持这逆天阵法,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星尘叟看着叶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欣慰,有疲惫,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他缓缓开口道:“小子,你命硬,撑过来了。一副全新的道基,算是给你重塑起来了。以星辰为络,以混沌为本,老夫活了这么久,也是头一回见…潜力无穷,但也…脆弱得如同新生婴儿。”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百年之内,绝不可妄动本源之力,更不可再像之前那般强行爆发。需以最温和的星辰之力,徐徐图之,慢慢温养。否则,道基崩毁,神仙难救。你好自为之。”
他没有提林玥的血誓,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落在叶辰那枚一直带在身上的、记录着《小周天星辰引气法》的残破玉简上(之前取出或许是为了感应什么)。
“这枚玉简,于你已无大用,但其上蕴含的古星轨迹,对老夫有些许参考之意,便算是此番出手的部分报酬吧。”星尘叟说着,手指微动,那枚玉简便轻飘飘地落入他手中。
叶辰眼神微动,却说不出话,只是艰难地眨了眨眼,表示同意。这老者对他有再造之恩,莫说一枚玉简,便是更珍贵的东西,他也绝不会吝啬。
星尘叟不再多言,收起玉简,强撑着站起身,再次取出那艘虚空星梭。
返程的路,似乎比来时顺利一些,或许是因为星尘叟对路径更加熟悉,也或许是坠星海眼的能量潮汐正处于相对平缓的时期。但星尘叟的气息明显愈发虚弱,操控星梭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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