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死寂与绝望如同实质的冰层,冻结了空气,也冻结了林玥与苏清瑶的心。
叶辰躺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的身体不再仅仅是被重创,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解构”的状态。经脉寸寸断裂,如同被碾碎的琉璃管道,再也无法承载任何力量流动。丹田气海死寂一片,那尊曾经璀璨的紫金色元婴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彻底崩散,化作虚无。强横的肉身也濒临崩溃,骨骼碎裂,内脏破损,全靠苏清瑶不惜代价注入的那一缕“玄冰生机”勉强冻结着最后一丝生命之火,阻止其彻底熄灭。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那浩瀚磅礴的混沌星力,早已在与仙逆珠反噬和施展“星陨·归寂”的过程中散逸殆尽,点滴不存。此刻的他,莫说修为,连一个强健的凡人都比不上,脆弱得如同初生的婴孩,却又承受着毁灭性的创伤。
林玥半跪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血沫。燃烧精血的后遗症如同无数把钢刀在她体内肆虐,经脉剧痛,灵力枯竭。但比身体创伤更重的是心中的痛与自责。青藤古剑无力地搁在膝上,剑心蒙尘,往日澄澈通透的破妄剑意此刻变得滞涩沉重,被无尽的悔恨与无力感淹没。她恨自己不够强,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叶辰为了救她们而走向毁灭。
苏清瑶情况更糟。她透支了冰魄玄晶的本源,那枚悬浮于眉心的湛蓝色晶体此刻黯淡得几乎与普通石头无异,表面甚至浮现出几道细微的裂痕。境界直接从元婴巅峰跌落,气息萎靡紊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虚弱感。她徒劳地试图向叶辰体内输送微薄的灵力,却如同将水滴投入干涸崩裂的大地,瞬间消失无踪,反而引得那层维系生机的玄冰微微波动,吓得她立刻停止,只能无助地握着叶辰冰冷的手,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凝结成冰。
她们身上的丹药,最高不过三品,对于叶辰这种道基尽毁、触及本源的伤势,根本毫无用处,反而可能成为压垮那最后一缕生机的稻草。
绝望,深不见底的绝望,吞噬了两人。
洞穴外,隐约还能听到远处星雾中传来的、周执事那不甘而疯狂的咆哮以及星雾兽的嘶吼,如同催命的丧钟。她们躲得了一时,又能躲多久?即便追兵找不到这里,叶辰…也撑不住了。
那缕玄冰生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就在两人万念俱灰,几乎要被这沉重的绝望压垮心神之际——
一声苍老、悠长、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带着看透世事沧桑的叹息,毫无征兆地从洞穴最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唉……”
这声叹息并不响亮,却如同拥有某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浓重的绝望,清晰地回荡在两人耳畔。
林玥和苏清瑶猛地抬头,浑身紧绷,惊骇地望向声音来源!她们之前竟完全没有察觉到那里有任何气息!
只见洞穴深处的阴影一阵扭曲,一个身影缓缓踱步而出。
那是一位老者,身形瘦高,略微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陈旧星辰法袍,袍子上绣着的星图早已模糊不清。他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刀刻,须发皆白,但一双眼睛却并不浑浊,反而清澈深邃,如同蕴藏着整片星空,开合之间,偶尔流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沧桑与智慧。他手中拄着一根歪歪扭扭、却隐隐有星辉流淌的暗紫色木杖。
老者身上的气息晦涩如渊,似有若无,仿佛与周围的环境,与这聚星渊的星雾融为一体,难以分辨其具体修为,但绝对深不可测!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昏迷的叶辰身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掩饰的惊异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好霸道的寂灭之力…竟能伤及道基本源,近乎归墟…”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又好纯粹的星辰本源,虽微弱,其质却高得惊人…只可惜,强行交融,阴阳逆冲,反噬自身…”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深深的惋惜:“可惜,可惜啊…万载难逢的苗子,仙途…几近断绝矣。”
林玥和苏清瑶听到老者的话,心中更是沉了下去,但对方一眼便能看穿叶辰伤势根源,又让她们在绝望中生出了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火花。
“前辈!”林玥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因伤势和虚弱一个踉跄,她强撑着,声音嘶哑急切,“求前辈救我师弟!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
苏清瑶也急忙伏下身,声音哽咽:“求前辈慈悲!”
老者目光从叶辰身上移开,缓缓扫过林玥和苏清瑶,在看到林玥那蒙尘的剑心和苏清瑶眉心黯淡的冰魄玄晶时,眼中再次闪过一丝了然。
“救他?”老者抚摸着手中的星辰木杖,缓缓道,“难,难如上青天。他这不是寻常伤势,是道基崩毁,本源溃散。寻常丹药、灵力灌输,对他而言非但无用,反而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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