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有线索了,你们不要着急,我和玉明去。”
武玉诚站在油腻的柜台边,窗外渐深的夜色透过玻璃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那上面有着沙场磨砺出的冷硬线条。
“我也去。”
薛凯和晨霜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声音撞在一起,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激起微弱的回响。
薛凯年轻的脸庞绷得紧紧的,晨霜则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一阵隐忍的咳嗽被他强行压回喉咙深处。
武玉明的目光在晨霜苍白的脸上停顿片刻,随即转向薛凯,带着兄长特有的不容置疑:“带上晨霜吧,多一个人多一分威慑。”
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小凯还是孩子,就别去了。”
“可是我也想尽一份力!”薛凯急得声音都尖利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手指无措地抠着褪色的塑料桌沿。
“小凯听话。”武玉诚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刀锋,瞬间割断了少年所有的争辩,“不要让我们再为你分心。”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薛凯不甘的脸庞,那目光里沉淀着某种薛凯尚无法理解的沉重东西——是战场硝烟淬炼出的决断,容不得丝毫犹豫和拖累。
霞姐默默上前,粗糙的手掌搭在薛凯微微发抖的肩上,无声地传递着安慰与约束。
最终,大小武和晨霜推开了饭馆吱呀作响的玻璃门,身影迅即被外面墨汁般浓稠的夜色吞噬。
小饭馆里只剩下碗碟碰撞的细碎声响,薛凯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板凳上,霞姐无声地叹了口气,拿起抹布,却只是反复擦拭着同一块早已光洁的桌面。
珺莱酒店的霓虹招牌在不远处街角闪烁。
不足两公里的路,三人走得沉默而迅疾。
酒店大堂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劣质香水和食物残羹的浊气。水晶吊灯的光线被一层油腻的灰尘过滤,显得浑浊不清。
武玉诚径直走向前台,手指在光洁的大理石台面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年轻的招待员正低头玩着手机,被这突兀的叩击声惊得一颤,慌忙抬起头。
“郁竹阁。”武玉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穿透力。
招待员的目光在眼前三人身上快速扫过——武玉诚冷硬如铁,武玉明眼神锐利,晨霜虽面色苍白却站得笔直。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烁,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走廊深处,才指向右边:“尽头左转……最大的那个包间就是。”
走廊铺着厚重的深红色地毯,吸尽了脚步声。
空气里那股油腻食物的气味愈发浓重,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的压迫感。
三人停在厚重的雕花木门前,门上“郁竹阁”三个烫金大字在壁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门内隐隐传来喧哗和杯盘碰撞的脆响。
武玉诚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喧嚣声浪和浓烈的酒肉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包间中央,一个壮硕得如同小山的身影占据了主位。
他长发披肩,皮肤黝黑得发亮,正旁若无人地撕扯着手中一条肥硕的牛腿,淋漓的油汁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昂贵的桌布上。
他身后,七八个穿着紧身背心、纹身刺青的小弟或站或靠,眼神凶戾,像一群围拢在狮王身边的鬣狗。
其中一个,正是昨晚在小饭馆门口被武玉诚教训过的“隆哥”——栾兴隆。他此刻脸上挂着一种扭曲的得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的毒蛇。
门被撞开的巨响让喧闹为之一滞。啃食牛腿的咀嚼声停了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刺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武玉诚一步踏入,目光如炬,越过那庞大的身影,直刺栾兴隆:“你们把于曼藏哪儿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于曼?”栾兴隆夸张地拖长了调子,双手插进裤兜,肩膀一耸一耸,带着一种小人得志的轻佻,摇摇晃晃地向前踱了两步,皮鞋敲在地砖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我栾兴隆长这么大,还没受过昨晚那样的屈辱!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嗯?”
他走到武玉诚跟前,伸出手,用油腻的指尖挑衅地拍了拍武玉诚的脸颊,发出轻微的脆响,“你不是厉害吗?你再打呀?”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武玉诚脸上。
包间里的空气瞬间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武玉诚下颌的线条绷紧如岩石,眼神却沉静得可怕:“你放了于曼,我自会任你处罚到解气为止。”
每一个字都清晰、沉重,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承诺。
“哈哈哈哈——”栾兴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挤了出来,“你以为在拍电影?我们就把那小姑娘藏在这里等你来救?哈!”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栾兴隆的猥琐气息。
他猛地收住笑声,脸上只剩下刻毒的嘲讽,“她下午就已经被我们卖到乡下去了!哈哈哈!”这恶意的宣告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你说什么!”武玉诚眼中压抑的平静骤然碎裂,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意如实质般喷薄而出,瞳孔深处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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