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闭上眼睛……亲爱的巴巴托斯大人……”夏玲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雀跃，指尖还攥着从废墟角落采来的塞西莉亚花，花瓣上的晨露沾湿了她的袖口。

“真是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温迪故作抱怨地嘟囔着，指尖却不自觉摩挲起竖琴上磨损的木纹——他总在好奇时这样小动作不断。嘴上虽不饶人，淡金色的睫毛却还是乖乖垂落，将那双盛着风与星子的眼睛藏了起来，连呼吸都悄悄放轻了些。

“好了没有？”不过几分钟，温迪就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尾音拖出点惯有的慵懒，像只等着投喂的猫，“再等下去，我可要猜你偷偷藏了苹果酒啦。”

“还没有！再等一会好吗……”夏玲急忙出声阻拦，生怕惊扰了什么，声音压得更低，“就一小会，保证给你惊喜！”

“好吧~”温迪拖长了调子应下，指尖在竖琴弦上轻轻点了点，弹出几个不成调的轻音，打发着等待的时光。风从废墟的断壁间穿过，带着远处蒙德风车转动的细碎声响，他闭着眼，却能清晰“看”到风掠过的每一块砖石。

又是几分钟过去，连风都似乎慢了下来。“好了，睁开眼睛吧！”夏玲的声音里满是期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些……什么……”温迪慢悠悠地睁开眼，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戏谑，可话音未落，呼吸却骤然顿住，连竖琴上的轻音都戛然而止。

风恰好在此刻卷起废墟的尘埃，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温柔的旋，将那些细碎的沙粒轻轻拂开，像为眼前的景象拉开一层薄纱。温迪的瞳孔微微收缩，淡金色的眸子里瞬间映出那个身影——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青灰色短衫，布料边缘还留着几处细小的磨损，那是当年他帮少年缝补时不小心留下的针脚。少年的发梢被风揉得有些乱，几缕发丝贴在额前，眉眼间的轮廓像是被月光细细描摹过，每一笔都熟悉得让他心口发紧——那是他记了无数个春秋的模样，在无数个独自抚琴的夜晚反复回想，却比记忆里清晰了千万倍。

少年正对着他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和当年在风起地的石壁前偷偷画他时一模一样，连眼角那点浅淡的纹路都分毫不差。那是少年每次恶作剧得逞后特有的笑意，带着点狡黠，又藏着满心的真诚。

“少年……”温迪的声音像被风沙磨过，沙哑得厉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下意识想抬手，想去触碰那熟悉的轮廓，却发现指尖在微微发颤，连竖琴的弦都碰不稳，发出一串凌乱的颤音。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琴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冰凉的触感让他猛然回神，这才后知后觉地抬手去擦，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越擦越多，浸湿了他的指尖。

少年往前一步，风卷起他的衣角，像展翅欲飞的鹰，带着旷野的自由气息。“小家伙，”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风穿过摘星崖峡谷的清冽，又混着点少年特有的明朗，和记忆里无数次在塔顶呼唤他的声音完美重叠，“这么久没见，怎么还哭鼻子了？”

温迪彻底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忘了继续擦。无数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而来——很多年前，少年蹲在蒙德小巷的角落里，举着画满风之翼的牛皮本子，仰着小脸对他说：“等我学会了风的语言，就把你的故事刻在风里，让所有风经过的地方都记得你！”那时的少年眼里盛着星星，比摘星崖的夜空还要亮，而此刻，那双眼睛里映着的，是他自己模糊的、带着泪痕的影子。

“你……”温迪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像被风卡住的琴弦，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些年独自对着风吟唱的孤独，那些在塔顶望着蒙德万家灯火的怅然，那些以为再也无法重逢的遗憾，最后都只化作一声轻得像叹息的哽咽：“你回来了。”

少年笑着点头，脚步再往前挪了些，抬手替他拂去落在发间的尘埃。指尖的温度和当年在风神像塔顶分他烤苹果时一样暖，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驱散了废墟的寒凉。“我一直都在啊，”他说，声音温柔得像裹着塞西莉亚花香的风，“在每阵吹过蒙德的风里，在你唱过的每支歌里，在风车转动的声音里，在苹果酒开封的香气里。”

风突然变得很软，像被泡过苹果酒的棉花，卷着塞西莉亚花的清甜香气涌过来，轻轻裹住温迪，像一场迟来的、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拥抱。温迪望着眼前的少年，忽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像是要把这些年没落下的泪都补回来。他把脸埋进竖琴的弧形琴身里，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的撒娇：“骗子……明明让我等了那么久。”

“抱歉啊。”少年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轻轻碰了碰温迪埋在琴上的发顶，像在安抚闹脾气的小孩，“那现在，要不要再唱支歌给我听？就唱我们当年没唱完的那首——在风神像塔顶，你唱到一半被巡逻的骑士打断的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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