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迷雾中的探索
破译工作的第一步,便是分析信号频率。但从捕获信号的第一天起,这个环节就成了横亘在众人面前的第一道难关,比当年攻破图拉丁的前哨基地还要艰难。马库斯曾自信满满地说“三天内就能摸透频率规律”,可如今半个月过去,他的自信早已被现实击得粉碎。
外星语言的频率变化毫无规律可言,不同于蓝顿星球已知的任何一种通讯模式——无论是星际联盟通用的“星语”,还是原始文明的脉冲信号,都有着可追溯的频率周期。但这种外星信号,有时候会在0.1秒内突然从30赫兹跃升至3000赫兹,产生刺耳的干扰音,让监听的科研人员耳膜发痛;有时候又会急剧下降到5赫兹以下,仿佛沉入无底的深渊,监测仪器的指针甚至会因频率过低而短暂陷入休眠状态,需要手动重启才能恢复。
“这根本不符合波粒二象性的基本规律!”马库斯第无数次捶打着操作台,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甚至有些红肿,他面前的频谱分析仪上,一条紫色的频率曲线如同疯狂扭动的蛇,在屏幕上划出杂乱无章的轨迹,撞得屏幕边缘的警示线不断闪烁红光。“就像是有人在故意操控信号,一会儿把它拉到物理极限,一会儿又把它按进量子禁区,完全是在考验我们的设备承受能力——上周刚换的高频接收器,现在已经出现了三次过载警报,再这样下去,设备就要彻底报废了!”他说着,猛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抓着头发,语气中充满了挫败感,这是他从事物理研究三十年来,遇到的最棘手的难题。
莉娜皱着眉,将一段10秒的信号片段反复播放了不下二十遍。她戴着的降噪耳机里,传来的不是预想中的规律脉冲,而是时而尖锐如金属摩擦玻璃,时而低沉如深海巨兽咆哮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沙沙”杂音,像是信号在穿过某种未知的星云时受到了扭曲。她摘下耳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传来清晰的胀痛感:“更奇怪的是,这些频率变化似乎还带有某种周期性,但周期长度又在不断变化,从3.7秒到19.2秒不等,就像是随机生成的数字,完全无法预测。”
而且,信号中还夹杂着各种难以剔除的干扰波。图拉丁帝国的“鹰眼”侦察卫星在近地轨道不断扫描,每过十分钟就会掠过实验室上空一次,产生的电磁干扰如同附骨之疽,在信号波形上留下锯齿状的划痕;蓝顿星球自身的磁场近期也极不稳定,太阳风暴的余波让磁场强度忽强忽弱,在信号中留下杂乱的印记;甚至地下实验室上方的岩层活动,都可能因地壳轻微震动而影响信号接收器的灵敏度,让本就微弱的信号更加难以捕捉。
负责过滤干扰的工程师艾米丽不得不启动了三台备用滤波器,这些巴掌大小的设备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滤波参数,像是在进行一场紧张的数字舞蹈。在三重滤波的作用下,屏幕上的波形图才稍微清晰了一些,但依然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墨迹,边缘模糊不清。“我们已经尝试了十七种滤波算法,从基础的卡尔曼滤波到最新的深度学习滤波,甚至还尝试了我祖父留下的古老滤波公式,最多只能过滤掉62%的干扰。”艾米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挫败,她将一缕垂到额前的金发别到耳后,露出因熬夜而泛黑的眼圈,眼下的乌青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再强的滤波强度,恐怕会连有用信号一起过滤掉,那样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我们真的……真的快没时间了。”
如果说频率分析是难关,那么建立语言模型时,更是困难重重,像是在没有地图的迷宫里寻找出口。老可将军亲自签署调令,召集了蓝顿星球最顶尖的语言学家、数学家和人工智能专家——其中不乏曾获“星际科学奖”的权威学者,他们带着各自的研究设备和理论模型赶来,试图构建一个能够解析外星语言的智能系统。
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运用了蓝顿星球上最先进的语言学理论——从古典的结构主义分析法,到现代的生成语法模型,甚至搬出了早已束之高阁的符号学理论,试图从信号的符号组合中寻找规律;数学模型也换了一个又一个,线性代数用来构建频率矩阵,概率论用来计算语义概率,模糊数学用来处理不确定信号,甚至是最新的量子计算模型,都被应用到了复杂的语言分析中,量子芯片运算时发出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
但结果却令人沮丧到了极点。每次输入大量信号数据后,模型输出的要么是毫无意义的乱码,那些由0和1组成的字符串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努力,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屏幕;要么是自相矛盾的语义组合,比如“燃烧的水”“冰冷的火焰”这类逻辑混乱的表述,让原本充满希望的科研人员瞬间陷入绝望。莉娜曾满怀希望地以为某个模型捕捉到了外星语言的语法规则,她连夜撰写分析报告,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甚至开始构思破译成功后的论文框架,幻想着能凭借这个成果为蓝顿星球争取到更多援助。但深入分析后发现,那不过是信号干扰与地球古诗的巧合重叠,这个发现让她在椅子上呆坐了整整一个小时,连营养剂都忘了吃,窗外的应急灯从亮到暗,又从暗到亮,她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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