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莽深处的风已不再带着雨林特有的湿热,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钻进阿图颈间的兽皮缝隙。她下意识拉紧了白熊皮斗篷的领口,转头看向身后——浓绿的玛雅雨林像一块被一刀切断的锦缎,边缘处的阔叶树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枝干更粗壮、叶片呈针状的陌生树木,树皮上凝结着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加快脚步,天黑前必须找到能避风的地方。”阿图的声音被风揉得有些发涩,她抬手抹掉脸颊上的寒气,目光扫过队伍里的五个人。陈沐阳正低头检查雪地靴的绑绳,兽皮靴底缝着的树皮纤维已经磨出了毛边;奇伯扛着两把黑曜石长矛走在最后,他常年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却依旧挺直脊背,像棵扎根在林间的老树;另外两名猎人——来自白土部落的塔卡和雅兰,正不时抬头观察树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骨刀,那是他们在雨林里应对美洲豹的习惯,可在这里,连鸟鸣都变得稀疏。
陈沐阳直起身,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燧石,在阳光下晃了晃:“温度降得比我预计的快,再过两个时辰,露水会结霜。我们得先找干燥的枯枝,晚上生火不仅是取暖,还要防野兽——北方的掠食者,鼻子比雨林里的美洲豹灵多了。”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开,像一团转瞬即逝的雾,“阿图,你能分辨这些树的年轮吗?找树龄久的,树干里的木质更干燥,容易引火。”
阿图走近一棵直径足有两人合抱的针叶树,指尖划过粗糙的树皮,指腹触到一道深深的裂痕,里面嵌着几粒灰褐色的树脂。她俯身捡起一片落在地上的针叶,叶片坚硬且带着松脂的清香,放在鼻尖轻嗅:“这是‘松针木’,玛雅北部的老人口中提过,树皮里的树脂能引火,树干空心的概率大,或许能当临时 shelter(庇护所)。”她抬头望向树顶,阳光透过交错的枝桠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我去前面探路,你们跟紧,别踩断枯枝——声音会传很远。”
队伍沿着林间的兽道前行,地面的落叶越来越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能看到几串新鲜的脚印——三趾的,带着尖锐的爪痕,比玛雅雨林里的野猪脚印小一圈。塔卡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用骨刀拨开落叶,指着脚印边缘的泥土:“是‘雪鹿’的脚印,刚留下的,泥土还没结硬。”他抬头看向阿图,眼神里带着期待,“雪鹿的肉能充饥,皮能补靴子,我们要不要追?”
阿图还没开口,陈沐阳已经摇了摇头:“不行。雪鹿群通常跟着水源走,我们现在不知道水源在哪,盲目追猎会偏离方向。而且——”他指了指脚印延伸的方向,那里的落叶明显被踩得更乱,还夹杂着几根浅棕色的兽毛,“你看,脚印旁边有狼的痕迹,狼追雪鹿,我们再插进去,等于送上门。”
塔卡脸色一沉,攥紧了骨刀。他在白土部落是最好的猎人,在雨林里从没怕过美洲豹,可到了这陌生的北方林莽,连猎物都变得“危险”起来。雅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用玛雅语说:“听阿图和沐阳的,我们现在要的是活着到冰原,不是打猎。”
就在这时,阿图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蹲下,她侧耳听着林间的动静——风里除了树叶的“沙沙”声,还多了一丝微弱的“呜呜”声,像女人的哭声,又像某种野兽的低嚎。“是狼嚎,”她压低声音,从背上取下黑曜石长矛,“不止一只,在西边,离我们大概三里地。”
陈沐阳立刻从背包里掏出火折子——那是他用干燥的艾草混合松脂做的,比普通火折子更耐风。他轻轻吹了吹,火星“噼啪”爆开,映亮了他紧绷的脸:“奇伯,你和塔卡负责捡枯枝,越多越好,堆成三个火堆,呈三角形,我们在中间搭庇护所。雅兰,你跟我一起,用松脂涂在长矛尖上,火能驱狼。阿图,你盯着西边,有动静立刻喊。”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奇伯和塔卡抱着枯枝往回跑,松枝上的针叶扫过脸颊,留下刺痛的感觉;雅兰跟着陈沐阳蹲在地上,用手指蘸着融化的黑褐色松脂,小心翼翼地涂在黑曜石长矛的尖端,松脂遇冷凝固,在矛尖形成一层发亮的薄膜;阿图站在高处的岩石上,目光死死盯着西边的树林,那狼嚎声越来越近,从“呜呜”变成了“嗷呜”的长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快!狼群过来了!”阿图突然大喊,她看到西边的树影里闪过几道灰黑色的身影,速度极快,像一阵风。
陈沐阳立刻点燃火折子,扔向堆好的枯枝。“轰”的一声,火焰窜起半人高,松脂燃烧的浓烟呛得人咳嗽,却也让逼近的狼嚎声顿了顿。奇伯和塔卡已经搭好了简易的庇护所——用四根粗树枝做支架,盖上厚厚的兽皮和落叶,勉强能挡住风。五个人挤在庇护所里,围着中间的火堆,手里握着涂了松脂的武器,目光警惕地盯着火光外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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