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厅的火塘里,最后一点炭火在灰烬中明明灭灭,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拉长、摇晃。椰子清甜的余味还留在唇齿间,腹中的充实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女孩蜷在火堆余温最盛处,呼吸均匀绵长,兽皮外衣下那个烙铁般的三角印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在昏暗中若隐若现。陈沐阳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毫无睡意,目光在跳跃的光影和女孩肩背之间游移。那印记——三个嵌套的锐角三角,中心一点——像一枚冰冷的钥匙,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与石室、岩顶石阵上那些沉默的刻痕重叠、共鸣。
她是谁?这印记意味着什么?这岛屿深处,又隐藏着怎样的过往与秘密?
篝火彻底熄灭前的微光里,他看见父亲陈景行也睁着眼,浑浊的目光同样落在女孩的背影上,眉头深锁,若有所思。石厅里只剩下山涧清泠的水声,以及石缝外遥远的海浪低吟。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褪去,一线惨白的天光艰难地挤入岩缝入口。陈沐阳第一个起身,动作惊醒了浅眠的女孩。她瞬间睁开眼,深褐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清亮如晨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沉寂。陈景行也挣扎着坐起,活动了一下那条绑着硬木片的伤腿,一夜的休憩让僵硬感缓解不少。
“爹,能动吗?”陈沐阳低声问。
“能动!”陈景行扶着岩壁站起,试着走了两步,虽然依旧有些蹒跚,但伤腿的支撑力明显增强,脸上露出几分振奋,“缓过来了!这条腿,争气!”
简单的椰肉早餐后,清点所剩无几的物资:灌满清泉的兽皮水袋、几块燧石片、骨锥匕首、燧石撑篙(顶端锋利的燧石片完好)、还有那根女孩改造的、绑着三片石刃的短矛。藤芯绳索在渡海和撞击礁石时几乎损失殆尽,只剩下女孩腰间盘着的一小卷备用细藤皮绳。
“必须找到上去的路。”陈沐阳指着石厅穹顶更高处那道透下天光的狭窄裂缝,“石阵的箭头指向岛内,星图最终的秘密,一定在深处。”他的目光扫过女孩,“还有你印记指向的地方。”
女孩沉默地站起身,走到岩缝入口,望向外面被巨大礁石环抱的月牙湾和那片墨绿色、向上陡峭延伸的植被覆盖的斜坡。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斜坡中段,一处植被异常浓密、几乎与嶙峋崖壁融为一体的区域。那里,几根粗壮无比、颜色深褐、表皮粗糙龟裂的巨大藤蔓,如同巨蟒般从崖顶垂挂而下,深深扎入斜坡的泥土和岩缝之中。藤蔓之上,纠缠攀附着无数气根和附生植物,形成一片厚重湿滑的绿色帷幕。
她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那片藤蔓垂挂的崖壁,深褐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犹豫。
目标明确。三人走出石厅。海风带着咸腥和浓重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晨光给嶙峋的黑礁石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色。陈沐阳搀扶着父亲,踩着粗粝的黑色砂砾和破碎贝壳,向斜坡进发。
靠近那片藤蔓垂挂的崖壁,一股浓烈的潮湿腐殖质气息混合着某种淡淡的、类似菌类的甜腥味钻入鼻腔。脚下的泥土变得松软湿滑,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和苔藓。巨大的藤蔓近在眼前,每一根都粗如壮汉的大腿,表皮沟壑纵横,覆盖着厚厚的深绿色苔藓和滑腻的寄生物。
“太高了。”陈景行仰头,望着那近乎垂直、消失在更高处浓密植被中的崖壁,眉头紧锁。仅凭徒手,带着伤腿,绝无可能攀爬。
陈沐阳的目光落在那些垂落的藤蔓上。他走到其中一根颜色最深、表皮最为厚实粗糙的老藤旁,抽出骨锥匕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入藤皮!匕首尖端艰难地楔入坚韧的纤维层,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用力摇晃匕首,藤蔓纹丝不动,根系显然深扎岩体。
他拔出匕首,刮掉一小块表皮,露出里面坚韧的灰白色纤维层。承重没问题!但如何上去?光秃秃的藤蔓湿滑异常,无处借力。
女孩走到藤蔓根部。她没有看那些垂落的主藤,反而蹲下身,拨开厚厚的腐叶和苔藓层。她的手指在湿润的泥土和盘根错节的细藤间仔细摸索。很快,她抓住几根颜色较新、只有拇指粗细、从主藤根部新萌发不久的嫩藤!这些嫩藤相对细韧,颜色浅绿,表皮光滑。
她抽出燧石片,干净利落地割下好几根这种嫩藤,每根长约三四米。接着,她拿起其中一根,双手掌心相对,用一种极其快速而熟练的方式,如同纺线般搓捻起来!嫩藤在她手中迅速扭曲、绞合,变成一根更粗韧的藤皮绳索!
陈沐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制作抓索!利用这些相对柔软的嫩藤绳,抛上更高处的藤蔓盘结或树枝,作为攀爬的借力点!
女孩的动作流畅而精准,很快搓好了两根约三米长的藤皮绳。她拿起其中一根,在末端打了一个牢固的圈结。然后,她后退几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头顶浓密植被中那些虬结的藤蔓盘结处和粗壮的横生树枝。
选定目标——一根从崖壁斜伸出来、离地约五六米高、足有手臂粗细的横枝!她掂了掂手中的藤绳圈结,身体微微后仰,手臂如同投石索般猛地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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