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冰冷的海风卷着盐粒。
陈沐阳站在岩穴口,眯眼望向昨夜发现异常的海域。
退潮后的礁石群向远方铺展,在靠近深水线的地方。一个黑黢黢的轮廓半浸在浅水里,边缘棱角分明,绝非天然礁石。
“是沉船!”
他心脏猛地一跳。
回头看了一眼洞内。
父亲陈景行靠坐着,腿上敷着新鲜的银绒草药糊,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眼神虽疲惫,却有了焦点。
“我去探探。”陈沐阳抓起黑曜石鱼叉。
将仅剩的过滤水和几块烤鱼放在父亲手边。
“小心…潮水…”陈景行声音沙哑,带着担忧。
陈沐阳用力点头。转身踏入冰冷的海风。
礁石区步步杀机,湿滑的海藻像抹了油,尖锐的牡蛎壳边缘闪着寒光,陈沐阳将鱼叉当作登山杖,每一步都试探着踩实。
身体重心压低,手脚并用。越靠近深水区,礁石越发巨大陡峭。
海浪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冰冷的海水不时扑上脚踝。
他攀上一块陡峭如墙的黑色火山岩,眼前豁然开朗。
那沉船残骸,比远处看到的更庞大,也更破败。
船体倾斜着插入几块巨大礁石的缝隙,像一头搁浅垂死的巨鲸,露出水面的部分不足三分之一。
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藤壶和深绿色的海藻,船壳锈蚀严重,大片暗红色的铁锈如同凝固的血痂,在灰黑色礁石背景下触目惊心。
船身中部似乎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破口,边缘扭曲的钢板像怪兽狰狞的獠牙,破口内部幽深黑暗,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和海水腥气。
希望与危险并存。
陈沐阳深吸一口气。攀下陡岩,踩着浅水走向那巨大的破口。
海水冰冷刺骨,脚下的碎石和贝壳硌得脚底生疼。
靠近破口,一股混合着腐烂海藻和铁锈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他停在破口边缘。
警惕地向内张望,光线昏暗,只能看清几米内,船舱内部结构扭曲变形,锈蚀的管道和断裂的缆绳如同怪物的内脏,垂挂纠缠。
舱壁覆盖着厚厚的粘液和海藻,一些细小的、银灰色的海鱼在浑浊的水中惊慌游窜。
他握紧鱼叉,侧身挤进狭窄的破口。
锈蚀的钢板边缘刮擦着皮肤,留下道道红痕。
脚下是没踝的冰冷海水,混杂着滑腻的淤泥和破碎的杂物。
每一步都需试探,防止踩空或陷入。
空气潮湿憋闷,呼吸间全是铁腥味,幽闭的恐惧感悄然滋生。
光线来自破口和更高处几个扭曲的舷窗孔洞。
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在靠近舱壁的淤泥里摸索,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用力拔出,是一截锈死的铁链,沉重无用。
他失望地丢开,继续向前。
脚下踢到一个硬物,弯腰摸索,捞起一个圆形的玻璃瓶,瓶身布满划痕和附着物,里面空空如也,瓶颈断裂,他掂量了一下,厚实的玻璃或许有用。
塞进腰间的藤蔓绳圈里。船舱深处更暗,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陈沐阳停下脚步,理智告诉他不要深入,未知的黑暗里可能藏着坍塌或毒物。
他转身,准备沿着舱壁返回破口,目光扫过一处被海藻半掩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东西反射了一下微弱的光。
他走近,用鱼叉尖小心拨开滑腻的海藻。一个箱子!深灰色的金属箱子!大约半臂长,一尺宽。
表面覆盖着锈迹和藤壶,但整体结构似乎还完整!它被卡在两根扭曲断裂的管道之间,大半陷在淤泥里。
陈沐阳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蹲下身,双手抓住箱体两侧冰冷的金属,用力向上提!箱子纹丝不动!淤泥的吸力巨大。
他深吸一口气,脚蹬住后面一根粗壮的锈蚀管道,腰部发力!全身肌肉绷紧!
“起——!”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箱子终于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点点从淤泥里挣脱出来!
沉重异常!他顾不得许多。抱着沉重的铁皮箱,跌跌撞撞冲出破口。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将箱子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礁石上,剧烈喘息。
看着这个意外的收获,箱子没有锁,只有一个锈蚀严重的金属搭扣。
他用鱼叉尖抵住搭扣缝隙,用力一撬!
“咔嚓!”
锈蚀的搭扣断裂!箱盖弹开一道缝隙!
一股浓烈的霉味和铁锈味涌出。
陈沐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掀开沉重的箱盖。
箱内物品被厚厚的、吸饱了海水的油布包裹着。
油布已经发黑变硬。他迫不及待地撕开油布的一角。
看清里面的东西。呼吸瞬间停滞!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捆深黄色、小指粗细的绳索!尼龙绳!虽然表面有些霉点。但整体坚韧完好!
他用力拉扯。纹丝不动!远比他的露兜树纤维绳强韧百倍!狂喜涌上心头!
绳索下面,压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厚实的深绿色帆布!防水帆布!展开足有半张床单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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