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低吼一声,既是提醒父亲,也是给自己壮胆。
陈景行被这一声低沉的兽吼和儿子的低喝惊醒,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身体因为恐惧和虚弱而剧烈颤抖起来。
“呜…噜噜…” 那低沉的喉音再次响起!更近了!伴随着这声音的,是陡坡下方茂密灌木丛被巨大身躯缓慢、沉重地挤压、摩擦发出的“咔嚓…沙沙…”声!枝叶被强行分开、折断!有什么东西,正在石台下方不足十五米的地方,沿着陡坡的边缘,缓慢地徘徊、逡巡!
它没有被豺群引走!它找到了这里!它被篝火的余烬、熏肉的微弱气味,或者…父亲伤口那浓烈的腐败气息吸引而来!
陈沐阳的呼吸几乎停止,全身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他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那片灌木丛,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几根粗壮的枝条在剧烈晃动。一个庞大的、模糊的轮廓,在灌木丛的缝隙间极其缓慢地移动着,如同从墨色中浮现的幽灵!高度几乎超过了他的腰部!
它停下了!
那两点幽冷的、如同鬼火般的反光,在灌木丛的缝隙间骤然亮起!两点冰冷、毫无感情的黄绿色光点,正直勾勾地穿透黑暗,射向石台,射向他和他身后昏迷的父亲!
那是它的眼睛!
被锁定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但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陈沐阳的心脏在疯狂擂动中反而沉静下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拉满的弓弦稳定如山,箭头随着那双冰冷兽瞳的微小移动而微微调整。他全身的肌肉绷紧,蓄势待发,如同一张拉到极限的硬弓,所有的力量和精神都凝聚在那支搭在弦上的燧石箭矢上。
旁边的陈景行也看到了那两点幽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抽气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篝火的余烬散发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红光,映照着石台上两张惨白的脸。下方,那两点黄绿色的幽光如同凝固的火焰,冰冷地燃烧着,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重锤,敲打着父子俩的神经。
“呜…噜噜…” 低沉的喉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焦躁。灌木丛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那庞大的身影似乎向前试探性地迈了一步!沉重的脚步踩踏泥土和落叶的“噗嗤”声清晰可闻!距离石障和荆棘堆,只有不到十米了!
不能再等了!
陈沐阳的瞳孔骤然收缩!就是现在!
他猛地吸足一口气,屏住!拉弦的右手三指,如同最精密的机括,稳定而决绝地松开!
“嘣——!”
弓弦的震鸣在死寂的黎明前显得格外刺耳!
“嗖——!”
燧石箭矢离弦!带着他全部的决绝和力量,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灰影,直扑那两点幽光下方、预估的庞大躯干位置!
箭矢破空声尖锐刺耳!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扎进厚实皮革又深入肌肉的钝响传来!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暴怒和剧痛的狂吼猛地爆发!如同炸雷在石台下方轰然炸响!整个陡坡似乎都在这恐怖的声浪中震颤!
灌木丛如同遭遇了飓风,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瞬间撕扯得七零八落!一个庞大得远超想象的棕黑色身影猛地从黑暗中直立而起,几乎要够到石台的高度!在篝火余烬微弱红光的映照下,陈沐阳终于看清了这头恐怖掠食者的轮廓!
它像熊,但更加粗壮!肩背高高隆起,覆盖着浓密粗糙、如同钢针般的棕黑色长毛。巨大的头颅狰狞无比,吻部粗短,獠牙在微光下泛着白森森的寒芒!最骇人的是那双黄绿色的眼睛,此刻因为剧痛和暴怒而瞪得滚圆,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那支普通的燧石箭矢,正深深地插在它右肩胛骨下方的位置,箭尾兀自剧烈地颤动着!
是熊!但绝不是普通的黑熊!体型更大,毛发更长,尤其是那双眼睛中的野性和暴戾,远超陈沐阳认知中的任何熊类!它像一头从远古洪荒走来的巨兽!
箭伤显然不足以致命,反而彻底激怒了这头恐怖的巨兽!它狂怒地甩动巨大的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粗壮的前肢带着能拍碎岩石的力量,疯狂地拍打着地面和旁边的树干!“轰!轰!”的巨响如同战鼓,碎石和木屑飞溅!它那双燃烧着暴怒火焰的黄绿色巨眼,死死锁定了石台上渺小的人类!
它要冲上来了!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掌,瞬间扼住了陈沐阳的咽喉!普通的箭矢,在这等巨兽面前,如同牙签!他毫不犹豫地扔掉反曲弓——在如此近距离面对暴怒巨兽时,弓箭的威力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爹!趴下!”他嘶声狂吼,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扑向地上的獠牙矛!
就在他指尖堪堪触碰到冰冷矛杆的刹那!
暴怒的巨熊已经放弃了拍打,它发出一声震碎耳膜的狂吼,四肢着地,巨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战车,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石台狭窄的入口、朝着那道简陋的石障和荆棘堆,狂暴地冲撞而来!地面在它沉重的脚步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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