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林爸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得意地对严渊说。

“对了，好女婿，告诉你个事儿。这次我来，把你之前寄给我的那件球衣带上了！”

“哦？哪件？”严渊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给老林寄了不少球衣了，有自己俱乐部的球衣，也有国家队球衣。

“就是你今年踢世界杯最后一场预选赛，对波兰那场，你戴着队长袖标踢满全场的那件落场版球衣啊！英格兰7号！”林爸眼神发亮，

“我可是好好收着的，这次特意带来卡塔尔，到时候你去比赛，我就穿着它给你加油！”

严渊心里一暖，那场比赛是英格兰踢波兰，英格兰3球拿下比赛。

赛后他将那件充满纪念意义的球衣仔细清洗整理后，寄给了远在国内的老林，他知道老林肯定会喜欢。

严爸也不甘示弱，笑着说。

“嘿，老林，你可不孤单。我也把儿子给我的那件他落场版球衣带来了！咱们俩，到时候就是他的头号啦啦队！”

三个男人会心一笑，足球将他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种情感的纽带，超越了普通的亲情。

话题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足球本身。

谈论世界足球时，对于中国男人来说，最终很难不落到那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名字上，国足。

一提到国足。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严爸和林爸，笑容渐渐淡去，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唉……”

这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有期待，有屡次的失望，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奈。

“唉……”林爸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璀璨但陌生的夜景，声音有些低沉，

“又是一届世界杯喽，看着别人家的球员在这顶级舞台上拼杀，咱们的那些球员……这会儿估计都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看电视呢吧？”

严爸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老林，咱俩看球看了几十年了，从01年那会儿就开始盼，范志毅，孙继海，李玮峰，以为那是开始，谁曾想……那竟然就是巅峰了。

现在是离世界杯正赛越来越远，国际足联排名都快掉出亚洲前十了吧？真是……心里头不是滋味啊。”

林爸接话道。

“是啊，国足是越踢越回去了。”

严渊默默地听着，他能深切地感受到两位父亲，这两位老球迷心中的失落。他放下刀叉，认真地说。

“爸，岳父，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说实话，我偶尔也会关注国家队的比赛，每次看到那些……不尽如人意的结果，我也有些失望。”

严渊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不瞒你们说，但凡……但凡咱们国足，能有稳定打进世界杯正赛的实力，哪怕只是小组赛的水平，我当初在选择代表哪支国家队出战的时候，结果可能都和现在不一样。”

这番话，让严爸和林爸都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惋惜。

他们当然明白严渊的意思。

以严渊的才华和身份，他并非没有其他选择。

最终选择英格兰，固然有从小在英格兰青训成长、竞技环境更优的现实考量。

但内心深处，何尝没有对中国队实力不济、难以在最高舞台展现才华的遗憾和无奈。

事与愿违，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林爸似乎想冲淡一下有些沉重的气氛，半是好奇半是苦涩地问。

“小严，你现在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球员之一了，你从专业的角度看，假如……我是说假如，现在你们这支英格兰队，跟咱们现在的国足，真刀真枪地踢一场，双方都毫无保留，你们……能进多少个球？”

这个问题很尖锐，也很现实。

严渊没有立刻回答，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谨慎地评估。

餐厅里悠扬的音乐似乎都变得清晰起来。

林见微和两位妈妈也停止了交谈，关切地望过来。

严渊抬起头，目光坦诚，没有丝毫炫耀或夸张的成分，就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爸，这个问题……很残酷，但我必须说实话。如果英格兰全员状态正常，认真对待，不留情面的话……

进球数，上两位数是很大概率的事件。我偶尔会看国足的比赛录像，对目前球员的个人能力、战术执行力、比赛节奏和对抗强度……有比较清晰的了解。差距是全方位的，而且……非常大。”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

但“两位数”这三个字从严渊口中平静地说出，还是像一记重锤，敲在了严爸和林爸的心上。

老林和老严沉默了片刻，脸上写满了落寞和一种难以言说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唉……”严爸又叹了口气，举起饮料杯，像是要借它压下心中的块垒，

“啥时候是个头啊。咱们也不求国足能像你们英格兰队一样拿欧洲杯、争世界杯，就盼着能堂堂正正地再进一次世界杯决赛圈，在世界的舞台上亮个相，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有生之年能再为国家队真真正正地呐喊一次，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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