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舱室内。吞噬了海量阴邪秽气和部分清光符印的完颜雪,眉心的冰蓝漩涡光华缓缓内敛,重新变回那点黯淡的印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她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竟然诡异地浮现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冰冷的身躯也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暖意?只是气息依旧微弱
孙青囊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又看看剧烈喘息、嘴角溢血的张玄素。
墨七疲惫地跌坐在湿漉漉的舱板上,看着手中那块因为刚才娈故光芒显得有些紊乱的“定波星斗盘”,眉头紧锁。张玄素缓缓调匀呼吸,抹去嘴角血迹,目光落在完颜雪眉心那点冰蓝印记上,眼神复杂难明。他忽然抬起手,指尖处,不知何时又沾染了一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冰蓝霜屑。比上次在雁门关沾染的更加清晰,带着一丝..纯粹而冰冷的哀伤?
就在这时! 呜--呜--呜--!!!低沉苍凉、仿佛穿越了无尽烽烟的号角声,穿透了茫茫大海与狂暴的风雨,隐隐约约地从遥远的西方大陆方向传来!
是雁门关的方向!是周镇岳的烽火连角!
这号角声不再是不屈的呐喊,而是充满了悲壮与决绝!如同山岳崩塌前的最后一声叹息!
张玄素、墨七、孙青囊,乃至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黎童,都猛地抬头望向西方!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加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击退幽灵船的短暂庆幸!
雁门关..发生了什么?!
千里之外,雁门关。烽火蔽日,浓烟滚滚雄伟的关墙早已不复往日模样,巨大的豁口如同巨兽狰狞的伤口,崩塌碎裂的城砖混合着焦黑的木头、凝固的血液和残破的尸骸,堆积如山。关隘内外,尸体枕藉残破的宋军战旗、金国狼旗、断裂的兵刃插在冻土中,在呼啸的寒风中摇曳。
关楼上,仅存的数百残兵个个带伤,倚靠着残破的雉堞,眼神麻木而绝望。兵器卷刃,箭壶空空。精疲力竭的躯体在刺骨寒风中瑟瑟发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王禀老将军拄着断刀,头盔不知去向,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被凝固的血块黏住,半边身体被鲜血浸透靠着亲兵的搀扶才勉强站立。他望着关外那如同黑色潮水般再次缓缓压上的金军阵列,望着阵列前方那几辆巨大的、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攻城塔楼,布满血丝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与死志。
金军阵中,巨大的狼头王纛猎猎作响。奢华的金顶车驾上,完颜洪熙透过掀开的车帘,鹰集般的目光扫过摇摇欲坠的雁门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得意的弧度。他身边簇拥着数名气息阴冷、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
攻城塔楼下方,一个身高近丈、体型庞大得如同小山般的恐怖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他上身赤裸,肌肉如同虬结的岩石,覆盖着浓密的黑毛和无数纵横交错的恐怖伤疤,下身围着厚重的兽皮裙。最为骇人的是--他没有头颅!脖颈处只有一道狰狞的碗口大伤疤,被粗糙的针线缝合!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沉重无比的、布满尖刺的玄黑色巨盾!盾牌中心,镂空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人头骷髅!骷髅的眼窝中,幽绿火焰跳跃,死死“盯”着雁门关的方向!这无头巨人手中并无兵器,只是拖着一根沉重无比、布满尖刺的狼牙巨棒,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在微微震颤!散发出如山如岳的恐怖压迫感和令人作呕的暴戾气息!正是金国秘藏的战争凶器--“无头巨灵’刑山!
周镇岳靠在一段尚未完全坍塌的城墙断壁之后,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从临时包扎的布条中不断渗出。他身边的太行义军精锐,包括孟雄飞、金五郎在内,只剩下寥寥十几人,人人带伤,血染征袍,眼神却依旧如同饿狼般凶狠。他们脚下,倒伏着数十具金国精锐“铁鹰卫”的尸体。
“嘿嘿..周大当家..好哽的骨头!”刑山那镶嵌在盾牌上的骷髅头发出沉闷如同擂鼓的声音,幽绿火焰跳动,“可惜..到此为止了!王爷有令,取了你的脑袋,挂在王纛之上!让这些宋猪看看,反抗大金的下场!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狼牙巨棒,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铁浮屠!冲锋!给本王踏平这破关!”
轰隆隆--!!大地再次震颤!残余的金军铁浮屠重新列阵,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朝着那数个巨大的关墙豁口,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大当家!!”孟雄飞嘶吼着,挣扎着想站起,
周镇岳猛地抬手,制止了他。那只沾满鲜血和泥土的手,死死握住腰间那柄古朴的青铜犀角。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虎目之中再无之前的疲惫与绝望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平静。他望向远方完颜洪熙的车驾,望向那如同魔神般的刑山,望向那汹涌而来的黑色死亡洪流,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视死如归的惨烈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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