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我们就差半个小时,听完何师傅讲刀具选型就回来加班,行不行?”一个年轻工人几乎在哀求。
“不行!一刀切!”
当晚,夜校的座位空了一小半。吴佳怡站在讲台上,看着那些空座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更让她担忧的是,就连来上课的工人也显露出疲态。老张在记笔记时头越来越低,差点撞到前排的椅背;小李在实操环节哈欠连天,被何磊点名批评了好几次。
“这样下去不行。”下课后,吴佳怡召集夜校的骨干开会,“生产和学习不能对立,必须找到平衡。”
何磊揉着太阳穴:“我也发现了,最近课堂效果确实不好。昨天讲的那个程序调试方法,今天一问,没几个人记住。”
“要不,我们把课程调整一下?”负责课程设计的年轻技术员提议,“把重点内容压缩在四十分钟内讲完,剩下的时间让大家回去练习。”
“不行,”吴佳怡摇头,“内容已经够精简了。问题不出在课程长度,而出在生产和学习的关系没理顺。”
众人沉默。这确实是个死结——厂里的生产任务越来越重,工人们白天累得筋疲力尽,晚上哪还有精力学习?
就在这时,大刘——那个曾经最抵触夜校的车工——突然开口:“我倒有个主意。”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他。
“咱们可以把夜校搬到车间里,”大刘说,“边干活边学习。哪个零件需要用新方法,就在哪个机床上讲课。”
何磊皱眉:“那不乱套了?”
“不乱!”大刘来了精神,“比如我这周要加工的那批新零件,正好用得上何师傅上周教的编程技巧。你们把课安排在我的机床边上,我一边加工,何师傅一边讲解,其他人围着看。既学了技术,又不耽误生产。”
吴佳怡眼睛一亮:“轮流来!每个班组每周拿出一个典型零件作为教学案例,夜校讲师提前准备好相关内容,直接在生产的间隙授课。”
“车间当课堂,零件当教材。”何磊也兴奋起来,“这样学习不脱离实际,还能直接促进生产!”
方案一经推出,立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四下午,大刘的机床旁围了七八个工人,何磊站在人群中央,指着正在加工的零件讲解循环指令的运用。刀具在金属上划出优美的弧线,一个原本需要六道工序的零件,仅仅三道就完成了雏形。
“看明白没有?”何磊关掉机床,拿起成品,“这就是正确运用循环指令的效果。”
工人们传看着那个光洁度极高的零件,纷纷点头。
“比在教室里干讲强多了!”老张感慨道,“在教室里听十遍,不如在机床前看一遍。”
大刘自豪地抹了把脸上的汗:“这零件,我以前得做一上午,现在两小时搞定!夜校教的方法真管用!”
消息传开,其他班组的工人也纷纷要求在自己的岗位上开设“车间课堂”。吴佳怡趁热打铁,制定了“车间课堂轮流制度”,每个班组每周至少开展一次现场教学,由技术骨干结合当天的生产任务进行讲解。
夜校的灯火并未熄灭,但它的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有时在机床旁,有时在质检台前,有时甚至在仓库的一角。只要是有生产的地方,就有学习的角落。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种“学习融入生产”的模式反而提高了效率。三个月下来,分厂的生产效率不但没有因学习时间增加而下降,反而提升了百分之十五,产品合格率也创下新高。
月底总结会上,王主任——那个曾经禁止工人上夜校的二分厂主任——主动找到吴佳怡:“吴主任,能不能派你们夜校的讲师也来我们分厂指导指导?我们那边的工人,都羡慕九分厂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呢!”
吴佳怡笑着答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又是一个夜晚,吴佳怡独自走在厂区里。车间的灯火大多已经熄灭,只有夜校的那排平房还亮着——几个年轻工人自发聚集在那里,交流着白天工作中遇到的难题。
她想起自己刚进纺织厂的时候,那个站在轰鸣机器前茫然无措的年轻女工;想起怀孕五个月时还坚持去参加成人高考的日夜;想起拿到大专文凭那一刻的泪流满面。
知识改变命运,这不仅仅是个人的命运,也是一个企业、一个时代的命运。
她推开夜校的门,年轻的工人们抬起头,脸上洋溢着求知的渴望。那一刻,吴佳怡仿佛看到了中国制造业的未来——不是冰冷的机器和麻木的操作,而是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和永不停歇的求知欲。
“吴主任,您来得正好!”小李兴奋地招手,“我们正在研究如何优化那个新零件的加工程序,您帮我们看看这个思路行不行?”
吴佳怡走过去,加入讨论。窗外,夜色深沉;窗内,灯火通明。
这灯火,照亮的不只是今晚的课堂,更是无数工人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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