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笼罩了城市。
仁爱医院影像科机房内,气氛依旧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灯光惨白地照在每个人疲惫而焦虑的脸上。
几个小时过去了,所有的尝试都宣告失败。
那台庞大的核磁共振仪依旧沉默地矗立着,像一座冰冷的金属坟墓,埋葬着至关重要的数据和摇摇欲坠的声誉。
工程师们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孙教授不停地打着电话,声音沙哑,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替代方案或救援,但得到的都是坏消息。
张院长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有限的空地里来回转圈,嘴里念念有词,仿佛这样就能转出解决办法。
江月月靠在一张办公桌旁,双手抱胸,眉头紧锁。
她拒绝了去办公室休息的建议,坚持守在第一线。
胃里空荡荡的,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绞痛,但她毫无食欲。
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思考着各种危机公关的预案,计算着最坏的损失,以及对陈枭下一步行动的防备。
压力像无形的巨石,压在她的肩头。
她甚至能听到外面走廊里,隐约传来的患者家属焦急的询问声,还有试图混进来探听消息的记者被保安拦下的争执声。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这时,机房紧闭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
是秦牧。
他手里提着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保温袋,脸上带着一点怯生生的表情,大眼睛在机房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江月月身上。
“月月?”他小声唤道,像只怕打扰到主人的小动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看到是秦牧,大部分人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或者移开了视线。
没人有心情在这个时候理会这个“傻赘婿”。
只有江月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冰冷紧绷的心弦,莫名地松动了一丝。
“秦牧?你怎么来了?”她直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
秦牧见她回应,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提着保温袋快步走了进来,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或漠然或烦躁的目光。
“我看你好晚都没回家,打电话你也没接。”他走到江月月面前,把保温袋举起来,献宝似的说,“我怕你饿,就做了你爱吃的虾仁蒸蛋,还有鸡丝粥,送来给你吃。”
保温袋打开,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飘散出来,在这充满消毒水和焦虑味道的机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又格外……治愈。
江月月看着他还带着厨房烟火气的手指,和那双清澈见底、满是关心的眼睛,鼻尖忽然有点发酸。
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是这个看似最需要她保护的人,带着最简单的温暖,来到了她身边。
“我没事,还不饿。”她轻声说,伸手想接过保温袋。
“不行!”秦牧却固执地把袋子往后缩了缩,认真地看着她,“你脸色不好看,肯定饿了。要吃饭,不然会胃疼。”
他的关心直接而纯粹,不容拒绝。
江月月拗不过他,也实在没力气在这种小事上争执,只好点点头:“好,我等下吃。”
秦牧这才满意,把保温袋小心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然后,他的注意力就被机房中央那台沉默的庞然大物吸引了。
“月月,这个大大的铁盒子,是什么呀?”他好奇地歪着头,打量着核磁共振仪,“它坏掉了吗?为什么大家都看着它,不开心?”
他的问题天真又直接,像个小孩子。
旁边一位正烦躁的工程师忍不住嗤笑一声,低声嘟囔:“傻子就是傻子,跟他说了他能懂什么?”
江月月警告地瞥了那人一眼,后者立刻噤声,低下了头。
她转向秦牧,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这是一台很重要的检查身体的机器,现在它生病了,不能工作了,所以大家很着急。”
“生病了?”秦牧眨了眨眼,似乎理解了,“那要给它打针吃药吗?还是……要像修电视机那样,拍拍它?”
他说着,竟然真的朝着那台精密而昂贵的设备走了过去,伸出了手,似乎想去“拍拍”看。
“别动!”
“住手!”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孙教授和几个工程师吓得脸都白了,差点扑过去。
开什么玩笑!
这机器现在虽然瘫痪了,但里面可能还残存着一些脆弱的数据,而且结构极其精密,万一被这傻子胡乱拍打,造成二次破坏,那真是神仙也难救了!
江月月也吓了一跳,连忙出声:“秦牧!别碰!”
秦牧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委屈地回过头看江月月:“月月,我就是看看……它看起来好可怜。”
他的眼神纯净,不带任何杂质,让人无法苛责。
江月月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拉住他的胳膊:“这东西很娇贵,不能乱碰,知道吗?”
“哦。”秦牧乖乖地应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围着机器慢慢转悠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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