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司丞?”刘仁轨警惕地环顾四周。
“有‘熟人’的气息。”秦昭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看似平静的海面。在他的感知中,那片海域下方,隐藏着一股微弱但熟悉的妖气,带着一种深海特有的阴冷与悲伤,正是鲛人的气息!而且,似乎并非野生鲛人,其气息中带着一丝……被驯化或被标记的痕迹。
他让船只静静漂浮,自己则走到船舷边,俯身将手掌浸入冰凉的海水中,同时将一股平和、安抚的心念波动传递下去。
片刻之后,海面下泛起涟漪,一个有着淡蓝色长发、面容精致却带着惊惶的鲛人少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当她看到船头站着的秦昭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是……是您!斩妖人大人!”鲛人少女用生硬的唐语激动地喊道,“您还活着!太好了!”
秦昭认出了她,正是三年前从赤蛇帮炼丹岛屿上解救出的鲛人之一。
“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秦昭温和地问道。
鲛人少女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大人,您离开后不久,都护府的船就来了。他们表面上说安置我们,却把我们都抓了起来!大部分族人被关进了广州港附近的秘密水牢,只有少数几个像我一样机灵的逃了出来,躲藏在各个海域。都护府的人……他们还在用我们炼丹!只是比以前更隐蔽了!”
秦昭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如此!高力士和镇海都护府,根本没有停止那种邪恶的勾当,反而借着官府的幌子,变本加厉!
“你知道那个水牢的具体位置吗?”秦昭追问。
鲛人少女努力回忆着:“我……我被关进去过一段时间,后来才找机会逃出来。大概在广州港西侧一个废弃的私人码头下面,入口很隐蔽,有官兵把守,水里还有……还有他们驯养的海怪!”
提供了这些宝贵信息后,鲛人少女似乎耗尽了勇气,匆匆潜入深海消失不见。
这个消息,让秦昭更加坚定了前往广州的决心。不仅是为了获取信息,更是为了解救那些无辜的鲛人,斩断这条邪恶的链条!这也将是他向高力士和镇海都护府打响的第一枪!
又经过数日谨慎的航行,凭借着秦玄的导航和些许运气,“破浪号”终于有惊无险地驶近了岭南海岸线。远处,陆地的轮廓已然在望,空气中开始夹杂着泥土和烟火的气息。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秦昭下令降下鉴妖司旗帜,将“破浪号”伪装成一艘遭遇海难、破损严重的普通海船,选择在距离广州港尚有数十里的一处偏僻海湾下锚隐蔽。他派出一支精干的小分队,乘坐小艇先行上岸,化装成渔民或商贩,潜入广州城打探消息。
小分队带回的消息,印证并补充了之前的判断。
广州城比三年前更加繁华,码头上停泊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船,市舶司的官吏忙碌异常。但在这片繁华之下,一股紧张的气氛悄然弥漫。镇海都护府的旗帜随处可见,披甲持锐的兵卒巡逻队频率明显高于内地州府。城门口和码头区的盘查也变得格外严格,尤其是对身份不明、形迹可疑的外来人。
都护府大都护宋璟几乎从不公开露面,实权掌握在以监军太监为首的宦官集团手中。他们以“加强海防”为名,课以重税,垄断利润丰厚的海外贸易,排挤打压不听话的本地商贾和官员。岭南都督裴敦复与都护府矛盾日益公开化,但似乎处于下风。
关于“破浪号”和秦昭的消息,在广州城内似乎被刻意封锁了,普通百姓知之甚少。但在一些暗巷的酒馆和地下消息渠道中,却有流言在悄悄传播,说三年前失踪的斩妖司丞可能并未死亡,甚至已经回到了南海,还击退了都护府的巡逻船。这流言引得都护府内部一阵紧张,加派了海上巡逻的力度,并在各处要害布下了更多暗哨。
“司丞,广州城现在就是个龙潭虎穴,守备森严,我们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城打探,恐怕很难。”负责侦查的探员回报。
秦昭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缴获自赤蛇帮、一直带在身边的几套波斯商人服饰和通关文牒上(这些是当初准备用来伪装侦查的)。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我们不偷偷摸摸进去。”秦昭嘴角微扬,“我们光明正大地进去。”
翌日清晨,广州港迎来了一支看起来颇为狼狈的“波斯商队”。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高大、深目高鼻、用头巾包裹住大半脸颊(巧妙地遮掩了左颊疤痕)的“胡商”,正是易容改扮后的秦昭。他操着流利的、带着异域口音的唐语,自称“巴波尔”,来自遥远的呼罗珊,他的商船在海上遭遇了可怕的风暴和海盗,损失惨重,只有这艘破船和少量幸存者侥幸抵达广州。
刘仁轨和其他几名精锐则扮作他的护卫和仆从,个个看起来灰头土脸,惊魂未定,演技颇为到位。
他们选择的登陆地点并非戒备最森严的主码头,而是一处相对偏僻、但仍有市舶司官吏值守的小码头。果然,他们一靠岸,就引来了严格的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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