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檐角的铜铃还在慢悠悠地晃。林越刚转身,就撞见一个捧着经书的小道童,约莫十岁光景,梳着双丫髻,看见他们便怯生生地停下脚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
“是……是林越师兄和风漓师姐吗?”小道童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手里的《南华经》差点滑落在地,“观主爷爷说你们今天回来,让我在这儿等着,要是遇见了,就请去前殿喝新沏的云雾茶。”
风漓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你是……阿蛮?当年总跟在我身后要糖吃的那个小不点?”
阿蛮用力点头,脸颊泛起红晕:“是我呀师姐!我现在已经是正式弟子了,能自己抄经书啦!”她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经书,封面上还有稚嫩的批注,“你看,这是我昨天抄的,师父说比上次工整多了。”
林越看着她羊角辫上系着的红绳,忽然想起临走前的场景——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午后,阿蛮抱着他的腿哭,非要把自己攒了半年的桂花糖塞给他,说“师兄路上吃,就不会想家了”。如今那糖纸早就不知所踪,可那份甜意,倒像是融进了岁月里,想起时依旧清晰。
“走吧,先去前殿喝茶。”林越接过阿蛮手里的经书,顺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发髻,“正好听听,这些年清虚观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前殿的香炉里燃着新制的檀香,混合着云雾茶的清苦香气,让人莫名心安。玄尘子正坐在主位上翻着一本泛黄的账簿,见他们进来,便招手让坐下:“阿蛮说的新事,你们怕是最想听这个——三日前,山下的张铁匠带着他闺女上山了,说要谢你当年留给他的那套锻造图谱,如今他那铁匠铺都开到邻镇去了。”
林越刚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张叔还好吗?当年他总说自己的铁打得不够硬,非要跟我讨什么‘淬火秘方’。”
“好得很!”玄尘子哈哈笑起来,“上个月还跟人掰手腕,赢了镇上的年轻后生,回来得意了好几天。他闺女玲儿都长这么高了——”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姑娘端着一碟刚出炉的杏仁酥走进来,梳着利落的马尾,眉眼间带着股爽朗劲儿。
“观主爷爷,您要的杏仁酥——”姑娘抬头看见林越,手里的碟子差点脱手,“林……林越哥?”
林越看着她,记忆里那个总跟在张铁匠身后、怯生生递锤子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玲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把碟子往桌上一放,转身就想跑,被风漓笑着拉住:“跑什么?我们又不是老虎。”
“我……我去叫爹!”玲儿挣开手,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冲了出去,裙摆扫过门槛时还差点绊倒,引得众人都笑起来。
没过多久,张铁匠就大步流星地闯进殿门,手里还拎着个沉甸甸的铁盒子。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激动,一见到林越就敞开了大嗓门:“小林!你可算回来了!”说着就想上来拍林越的肩膀,手举到半空又想起什么,赶紧在衣角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落下。
“张叔。”林越起身迎上去,笑着打量他,“看您这身子骨,比当年还硬朗。”
“那是!”张铁匠一拍胸脯,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托你的福,现在方圆百里的农户都认我打的农具,说又结实又好用。对了,你看这个——”他把铁盒子往桌上一放,打开来,里面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柄上雕刻着精致的云纹,“这是我闺女亲手打的,非要让我带来给你。她说当年你留的图谱里,这把‘破风匕’的样式她最喜欢,琢磨了三年才打好。”
玲儿在父亲身后探出头,见林越看向她,又赶紧缩了回去,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林越拿起匕首,入手沉实,刀刃锋利得能映出人影,刀柄的云纹雕刻得细腻流畅,能看出下了十足的功夫。
“手艺不错。”林越真心称赞道,“比我当年画的图纸还好。”
玲儿的脸更红了,小声嘟囔:“还有好多地方没做好……”
正说着,殿外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中年书生摇着折扇走进来,看见林越就拱手笑道:“林兄,别来无恙?”
“苏先生?”林越有些惊讶。苏文远是当年山下书院的先生,总爱拉着他讨论文史,当年他偷偷下山,还是苏先生帮着瞒了师父好几天。
“当年你说要去寻‘天地大道’,我还笑你异想天开。”苏文远收起折扇,眼中满是感慨,“如今看来,倒是我坐井观天了。”他从书箱里取出一卷书,“这是我新注的《道德经》,里面引了不少你当年说的‘界外见闻’,你且看看,有没有曲解你的意思。”
林越接过书卷,封面上“苏文远注”四个字苍劲有力,翻开几页,果然看到不少熟悉的表述——那是他当年随口说的星际见闻,被苏先生当成了“大道隐喻”,注解得头头是道。
“苏先生这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