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被朦胧水汽笼罩,眼前是化不开的白色暖雾。
茉莉花香在热空气里蔓延得更加肆无忌惮,馥郁芳香,湿润的空气里,连呼吸都带上了水意。
玻璃镜面上一颗水珠蜿蜒缓缓滑落,拖出一道断断续续的曲折痕迹。
明明是没有声音的坠落,可庄别宴却清晰地听到了那一声“滴答”。
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轻轻地落进了心口因她存在的那片湖泊里,漾出一圈圈涟漪。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水珠坠落的痕迹,落在了眼前人身上。
曲荷站在雾气中,身上已经穿着条真丝吊带睡裙,柔软的布料勾勒出动人曲线。
湿漉漉的头发贴着颈侧,带着几分诱人风情。
庄别宴呼吸一滞,看着手里的浴巾,明白自己是被忽悠了。
被算计的无奈涌上心头,但还没来得急生气,就对上了她的眨巴的眼睛。
被水汽熏得湿漉漉的眸子带着点狡黠,还有....
一丝讨好。
庄别宴只觉得心口那片湖荡漾得更加厉害,柔软的海浪一下下拍打着胸膛。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咽了回去,最终化为一声妥协的叹息。
曲荷看着他的脸色,心中稍稍有了底气。
她一个堂堂大女人,女人中的女人,雌性中的雌性,能屈能伸!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诉你,再也不自作主张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庄别宴没有说话。
只是定定看着她。
原本好不容易缓下去的情绪因为她这句话,又卷土重来。
空气中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他胸膛起伏的幅度,都在表示他又生气了。
“还有下次?”
庄别宴是在生气!
气她明明已经察觉到了燕舒的圈套,却没有避开,而是选择独自入局,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也气她遇到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她知不知道,万一乔眠当时抱着的不是陷害而是同归于尽的决心,万一那辆车撞上来的力道再重几分,万一...
光是想到那些万一可能带来的后果,心脏就窒息般地疼,那股后怕的情绪几乎能把他淹没。
他不敢想...
但他又舍不得真的生她的气。
他更气的是自己。
是不是在她心里,他还是不够完全信赖?
是不是只有把她时时刻刻锁在旁边,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听话!
那些阴暗卑劣的想法不受控地冒了出来,痛苦又厌恶。
庄别宴强压下情绪。
他低头看着她拉着自己手的那只手,用力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阿荷。”
他声音哑得厉害,颤抖中带着恳求,“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第一时间就想到我?”
这句话里没有指责,他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向自己唯一的神明祈求垂怜和信赖。
这一刻的庄别宴,不再是商海里运筹帷幄的庄总,只是一个因为心爱之人涉险而恐惧不安的普通男人。
他这种把自己放在下位者的脆弱姿态,比任何强势的质问都能触动曲荷的心。
她被他抱在怀里,紧贴着胸膛,听到了那里传出的滚烫心跳。
明白他今晚的情绪都是源于担忧,曲荷心尖一酸,也抬手回抱住了他。
“所以你还在生气吗?”
她蹭脸颊蹭了蹭他的衬衫。
“我肯定会生气,没有一个人在看到爱人涉险后还能保持镇定。”
他垂眸,看着怀里人,心头的愠怒被心疼取代,“但我更气的,是你在察觉到不对劲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希望成为你的依靠,而不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人。”
曲荷点点头,“我主要就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而已,我又不傻。”
她小声嘟囔,“其实我还是很小心的,你的号码我都设置成紧急联系人了,上车前也检查过刹车了,车速也很慢,只是没想到最后乔眠会冲出来而已...”
说到后面,搭在腰间的手越来越紧,曲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嘴上赶紧刹车。
她抬头打了个哈哈,“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下次,下次我一定和你说。”
“还有下次?”他蹙眉警告。
“没有了没有了。”
曲荷赶紧扯开话题,“对了,晚上出警的怎么会是顾警官?他不是刑警吗?”
庄别宴看出她的小心思,却也无奈配合回答,“他刚好休假,人在市局处理琐事。安达报警的时候说了你的名字,他就跟上了。”
“嗷。”曲荷若有所思点了下头,“还好是他。”
“阿荷。”他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
“嗯?”
“以后不要让我从别人口中知道你的消息了,我会疯的。”
天知道他接到顾聿电话,听到‘曲荷可能出车祸’了这几个字时,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在那一刻全然消失,心口那块地方像是空了,他怕,又要再失去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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