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深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江老爷子佝偻着脊背,头颅低垂,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江祁煜注视着他,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讥诮,起身,示意王管家,“送老爷子回房休息。”
王管家的脚步靠近,江老爷子浑浊的双眼望向江祁煜,“爷爷明白你怨我,怨我纵容他,可即便他再不堪,终究流着江家的血,爷爷……实在狠不下这个心啊……”
江老爷子颤抖着声音继续道:“等你和时丫头的孩子出生,爷爷一定亲自去向你父母谢罪。”
江祁煜眼神骤然转冷,声音里压抑着复杂的情绪:“时清年纪尚轻,要孩子为时过早,您好好保重身体,静等曾孙出生,”他顿了顿,“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心慈手软。”
话音未落,江祁煜已转身离去。
江老爷子呆坐在轮椅上,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悲凉。
这一生到头,才发现,自己可谓是失败至极。
若当年没把私生子接回江家,如今的江家,又当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江祁煜的父亲江寒烨是江家长子,生性内敛,不善经营,却对数学痴迷至极,天赋卓绝。
江老爷子虽知他性情淡泊,却仍执意将他培养成继承人,从小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
一次酒局,江老爷子醉得不省人事,随行的女秘书没有送他回家,而是将他带去了酒店。
一夜荒唐,江寒深就此诞生。
事后,江老爷子勃然大怒,将女秘书遣送出国,勒令她终生不得回国。
而江寒深,也一并被丢在国外,由母亲独自抚养。
那个女人不甘心就此被抛弃,她将满腔怨恨化作对儿子的严苛栽培。
她一遍遍告诉江寒深:“明明你身上也流着江家的血,可他们却把你当耻辱!你要变强,强到让他们后悔!”
在江寒深十八岁那年,江老夫人离世,他也终于被接回江家。
踏进江家大门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景象。
江老爷子对江寒烨的器重,江寒烨妻儿幸福美满,无一不刺痛他的眼。
凭什么?
凭什么江寒烨能拥有父亲的栽培,家族的荣耀,而他却只能在异国他乡,听着母亲日复一日的怨恨长大?
他也是江家血脉,凭什么被当成见不得光的污点?
恨意如毒藤般疯长。
所以,当白家暗中递来橄榄枝时,他毫不犹豫地接下了。
既然江家从未给过他公平,那他不介意,亲手毁掉这一切。
——
走进公司,江祁煜示意陈助理先将股东们引入会议室候着。
他则走进办公室,拿起手机拨了通越洋电话。
会议室里,股东们齐聚一堂,早已乱成一锅粥。
股价连日暴跌,股东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若是再没有对策,局面怕是要彻底崩盘。
倏然,“砰”的一声轻响,门被推开。
男人身形颀长,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他面容冷峻,眉宇间凝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步伐沉稳地走向主位落座。
方才还沸反盈天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前一秒还在互相推诿,叫嚷着要讨说法的股东,此刻面面相觑,竟客气地互相谦让起发言顺序来。
陈助理在心底冷笑一声:一群色厉内荏的墙头草。
股东齐总清了清嗓子,顶着巨大的压力率先开口:“江董,项目被截胡,股价崩盘,对于公司目前的局面,您总得给大家个交代吧?”
江祁煜眼皮微抬,目光扫向陈助理。
陈助理会意,立刻将一份份文件精准地分发到每位股东面前。
江祁煜脊背挺直如松,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响起:“MN的资金,即刻到账。”
说着,他又指尖点了点桌面上的文件,“这是后续的投资方案和项目规划。”
短短两句话,配合着手中沉甸甸的文件,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股东们惶恐的心。
又解答了几个关键问题后,会议结束,股东们陆续离去。
陈助理立刻通知召集所有在公司的管理层。
戚蓉快步走进会议室,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主位。
男人正微微垂首,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回复邮件。
她飞快地偷瞥了一眼,心底涌起一股笃定。
公司这段时间风雨飘摇,但她知道,江祁煜一定有办法力挽狂澜。
在美国时她就知晓,江祁煜是华尔街对冲基金MN的合伙人之一。
她当初选择跟随,其实是看好MN的前景,但因江祁煜回国接手江氏,她便也毫不犹豫地追随而来。
平时想见江总一面都难,今日他亲自坐镇,召集大家开会,众人也不敢散漫,不到五分钟,管理层已悉数到齐。
随着会议室门轻轻合拢的声音,江祁煜从屏幕前抬起头,会议正式开始。
两个小时后。
江祁煜瞥了眼腕表,声音干脆利落:“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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