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气氛有些微妙。
张韫之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面上浮现一抹愧疚和懊悔之色,隔了很久,才听到他的声音,“说起来,是我害了沈荣。”
顾绥一派冷淡,没有接话。
陆梧在外面急的抓耳挠腮,真想扒开窗子窜进去,揪着自家公子的衣领让他赶紧问,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顾绥显然不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好在张韫之也没想等着他询问,自顾自的继续道:“我们成婚的事对他打击很大,那段时日,府中又传出许多的闲言碎语,说他这个沈家公子快要当到头了。”
“沈荣为此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
“后来老爷子大力整顿了一番,说闲话的人少了,沈荣才慢慢振作起来。”
“如此过了几年,我们都以为沈荣接受了此事,我和老爷子商量着可以将一些生意交给他打理,先锻炼一二。谁知道事情还没安排好,赌坊的人先找上来了。”
说到这儿,张韫之恨铁不成钢,牙齿龃龉,似有些恼怒:“他不知何时沾上了赌,在外面欠了许多债,头两次,我瞒着老爷子帮他还了,劝他收手。”
“可他变本加厉,欠的越来越多,终于还是被老爷子知道了。”
“沈家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最恨烂赌之人,老爷子见他不知悔改,罚他跪了两天,他跪了一半儿就跑了。”
“跑之前还偷了府中一些金银之物,金簪就是那时候丢的,夫人怕说出来让父子俩关系更僵,只得借口说进了贼,彻查内院,不曾想还真查出了一些手脚不干净的。”
“这毕竟是家丑。”
张韫之满面无奈,“老爷子扬言要与他断绝关系,我和夫人劝着才没闹大,只是府中再不许提起此人。”
“那金簪是定制的,又是长者的心意,我们便想着找宁祥记再打造一支一模一样的,免得东西流落在外,万一有个好歹,于女眷的名声也不利。”
“可惜打造那套首饰的工匠已离世,我原以为要抱憾终生,没想到那晚宁祥记的管事突然来告诉我说,它又出现了。”
“我最初以为是沈荣回来了,结果他口中描述的人与沈荣相去甚远,我便想着找人把簪子赎回来。谁知没等我去找,你们便来了沈家。”
顾绥听他说完这席话,慢悠悠道:“所以前天昨晚就认出我们了?”
“不是。”
张韫之摇头,“虽然都戴着面具,但那么巧合的事我一开始也没敢往一处想,直到昨夜我去找夫人时,恰好听到顾小姐提起金簪,才知道是你们。”
他目光沉沉,略有些期盼的看着顾绥,“顾公子,你拿着金簪,又见过沈荣,可知他现在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他真的不打算回家了吗?”
顾绥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张兄希望他回来?”
“当然。”
张韫之神色郑重:“他是沈家人,是夫人的弟弟,虽然做错了事,但我们还是一直盼着他回来。尤其是老爷子,他病重的这两年,梦里都还在叫他的名字。”
他说话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试探的看着顾绥,似乎是在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顾兄是他的好友?”
张韫之问。
“不是。”
“那你找他……该不会是他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吧?”
张韫之顿时紧张起来,他下意识看向那副画,好像透过画就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似的。
但画已经被枕溪收起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一下没看到,张韫之更为不安。
“金簪为什么会在你手里,是他给你的?”
这些话注定不会得到答复。
顾绥话音一转,淡道:“今日聊得差不多了,多谢张兄解惑。”
他摆明了送客的意思,张韫之知道他不想说,也不好赖在这儿,只得起身。
两人见礼后。
枕溪送他出了院门。
阿棠和陆梧站在墙角,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里面这时传来顾绥的声音,“进来吧。”
陆梧尴尬的咳了声。
催促着阿棠先行,枕溪回来时就看到他磨磨蹭蹭的站在门外,一掌将他推了进去。
陆梧一个踉跄扑进正堂。
站稳身子后扭头瞪了枕溪一眼,“你居然下黑手。”
“你该庆幸我没有下死手。”
枕溪没好气的剜他一眼,“整天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陆梧察觉到顾绥朝他看来,连忙整理了下仪态,端起笑脸,“我这不是关心事情的进展嘛,瞧我多贴心,我们听过了就不用公子您再复述一遍。”
顾绥早就发现窗外有人。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他凉凉的扫了眼陆梧,示意阿棠坐下说。
阿棠找了个空位落座,“依你看,此人的话有多少能信?”
“七分真,三分假。”
可最要紧的,就是那三分。
阿棠失笑,“他说的这些事倒是前后逻辑自洽,涉及的人事看似繁杂,实则真正有关联的,就那么几个。”
对方已经明牌,他们之后要怎么做就需要仔细斟酌下了。
“枕溪,你去打探下那位刘管事的行踪。”
比起沈荣的事,查证另外一个线索就要容易许多,枕溪闻言走了出去,顾绥单手扶额,思索须臾后,看向阿棠,“我在沈家不如你行动便利,沈夫人那边,你多费心。”
“好。”
沈夫人,沈老爷子,还有张韫之,都在沈家内宅,顾绥一个外男确实不好随意走动。
阿棠疑道:“那你呢?”
“我去查桃李庄。”
左右现在将话摊开后,沈家这位当家人短时间不会有其他动作,他在这儿也无用,不如去核查张韫之话里的真假。
而且喜姑和重阳,也就是沈荣以前就认识的话,收养他们的桃李庄必然有问题。
既已至此,如何能袖手旁观?
顾绥的安排阿棠没有异议,陆梧见他们两人决定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我呢?我干什么?”
枕溪去查刘管事。
他们各自都有事情要做。
只有他一个人毫无目的。
“你同我去。”
顾绥不得不承认,在探听消息这方面,陆梧还是很有些用处,陆梧欣然答允。
不久后,顾绥便带着陆梧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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