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一到大伯府上,苏明沣便派人送来口信。
苏舒窈赶去的时候,苏明沣和苏明南早已在门口等候。
远远看到苏舒窈的马车,苏明沣欢快地招着手跑过来,脸上的笑容阳光明媚,让人一见就高兴。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无声地啊了啊。
苏舒窈笑了笑:“三哥哥,你怎么还不能说话?都这么多天了?”
她记得上一世,被鬼医毒哑,三天就能好。
苏明南解释道:“本来能说了,鬼医上门之后,三弟又被毒哑了。”
苏舒窈捂嘴轻笑,“你说什么了?”
苏明沣撩开衣摆,做了个跪拜的姿势,然后双手合十,拜了拜。
苏舒窈:“你还想拜师啊?”
苏明沣见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竖起大拇指,狠狠点了点头。
苏明南摇摇头:“他跟在鬼医身后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鬼医出恭都守在茅房门口递纸,鬼医刚来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他毒哑了。被毒哑了还不消停,还缠着鬼医,我怕他被毒瘫了,便把他带出来等着妹妹。”
苏舒窈捂嘴轻笑,这确实是三哥哥能做出的事来。
苏舒窈刚一入府,府中的丫鬟小厮高声喊道:“小姐回府了!”
没一会儿,大伯娘便迈着小碎步出来:“舒窈回来了,快进屋里凉快。我熬了燕窝粥,放了冰,现在吃正好。”
苏明沣听说有燕窝粥,又啊啊啊地指着自己的嘴巴。
大伯娘拍他一下:“有你的,快进去吧,别把舒窈热到了。”
入了秋,早晚温差大,午时依然燥热。
知道苏舒窈今儿要回来,大伯娘特地出去买了冰。
大伯娘一家平日里比较节省,这燕窝粥,也是留着等苏舒窈回来才吃。
“鬼医看过大伯了吗?怎么说?”苏舒窈坐在厅堂里,喝着冰凉爽口的燕窝粥。
大伯娘忧心忡忡:“不知道,还在看。”
鬼医看诊不喜欢有人守着,会关上门,家属和病人的问题,一律不回答,只管闷头看诊。
主打一个“爱看看,不看滚”。
鬼医善毒,药毒本是同宗,比如附子有剧毒,经过搭配、炮制,可以消除毒性,是回阳救逆、治疗虚脱的急救药物。
但普通人看着药方上的奇奇怪怪的药物,会下意识害怕。
上一世,苏明添看了药方药,以为鬼医要毒杀他。
鬼医白他一眼:“要吃就吃,不吃截肢。”
态度傲慢不羁。
苏明添当场就要把人轰走。
苏舒窈心疼苏明添生病心里脆弱,卑躬屈膝从中调停,为鬼医试毒,才把鬼医留下来。
求鬼医下山,在山上当了一个月药童都不累。
反而是鬼医下山来了侯府,说服苏明添治病,说服万氏和威远侯相信鬼医,更耗费心力。
万氏说了,要是苏明添有什么不好,要她陪葬。
她千辛万苦找来鬼医,却不被信任,被质疑,被责怪......
那个时候,她感觉浑身笼罩着一股无力感。
那种无力感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好似一场没有刀子的凌迟,虽然看不见伤口,但钝痛藏在一个个细节里,折磨得人喘不过气来。
站在大伯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苏舒窈道:“待会儿鬼医出来,我们什么也别问,他写的方子,我们照着去捡药就行。”
“鬼医的开的药,和寻常医师的不太一样,但我保证,大伯的病......”
苏舒窈还没说完,大家非常认真地点头:“舒窈,不用解释那么多,我们相信你,我们都听你的。”
没有怀疑,也没有疑问,全部的信任。
苏舒窈心底生出一股名为“被珍视”的暖流。
原来被家人全盘信任,是这种感觉啊。
这种被全家信任的感觉真好。
辛苦付出之后,被看见、被承认的感觉真好。
大伯娘把她往厅堂那边推:“舒窈快去坐着休息,鬼医看诊指不定还要多久,这里热,让明沣他俩守着就行。”
苏舒窈被大伯娘牵着回了厅堂,桌上摆满了果盘点心、香茶蜜饯。
因为苏舒窈回家,大伯娘精心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这些东西苏舒窈平时也能吃,但在这里,她是被重视的。
等了约莫两个时辰,门终于开了,鬼医面无表情走出来,递出一张方子。
苏舒窈接过来,马上安排人去捡药。
苏明沣不能说话,夸张地朝着鬼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脸上露出一个比花还灿烂的笑,请鬼医去客房休息。
鬼医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苏明沣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像只快乐的小马驹,一蹦一跳地在前面带路。
苏舒窈接过方子一看,上面果然写了很多看起来很毒的药物。
大伯娘接过方子一看,眉心微微皱了皱。
苏舒窈问道:“大伯娘,是不是担心这方子有问题?”
大伯娘诧异了一瞬,随即摇摇头,“舒窈好不容易找来的医师,怎么可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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