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素不溶于水,黄色素却相反,因此,用清水浸渍淘洗,便可以去除一部分的黄色素。
现下临近八月,入了秋,太阳收敛了它的宠溺,不再那么灼人,天气渐渐凉下来。
本就清凉的井水现下更是有些冰手,王双儿刚伸手进去还给冰得一哆嗦:“哎哟,好凉。”
谢云昭却很满意,井水冰凉,就不用她再花钱买冰块儿了。
红花染红一般在冬天,天气越冷,染出的红色越鲜艳。
这是因为温度太高,会导致红花素降解,红花细胞中含有红花水解酶,温度越高,水解酶活性越大,当水温超过三十度左右,红花素只要在水中浸泡半个时辰,便会彻底分解,也就染不出颜色了。
好在这井水够凉,和加了冰块的效果差不太多,不需要她再另外花钱。
几人学着谢云昭的手法反复揉搓红花。
不消片刻,水已经变成了黄色。
就这样揉搓了两刻钟,谢云昭才道:“那边有干净的布袋子,现下将这些红花装进布袋子里,把里面的汁水绞干干。”
她伸手拿过布袋子,装好红花后,将其放到一旁的案上,用力按压,拧去黄色汁液。
这案板是用宋竹用竹子编成的,搭在台子上,底下是水槽,这些废弃的汁水,可以直接漏过案板从水槽流进排水渠里。
在开设染坊之时,谢云昭便担心过污水排放问题,好在长灵县因为靠着江,夏季又多雨,人口也多,因此排水系统做得还算完善,还修建了专门用于排放污水的暗沟。
顺和染坊原本就做好了排污,只是谢云昭又根据现下染坊的布置重新修缮了一番。
这水槽两边修得比较高,防止打湿衣物。
案板也是可拆卸的,方便冲洗晾晒。
“东家,接下来怎么做?”郭强率先挤干了黄汁,站在案板前问道。
谢云昭紧随其后,道:“将缸里的水倒掉,重新加清水,继续像刚才那样淘洗拧干,反复三次。”
一旁已经重新捣好一大盆红花的何雪便道:“我去提水吧。”
她说完便提着桶出去了。
乔珍娘和另外两个捣花的妇人王悦娘和杜春花也急忙道:“我们也去。”
没过多久,四人就提着桶进来了。
谢云昭和郭强几个人将红花又淘洗了三遍。
这样反复揉搓清洗,水依旧是浓郁的黄色。
红花中能够用来染红色的红花素,含量甚微,仅仅只占百分之零点五,而黄色素含量却占了百分之三十。
两者之间有六十倍的差距,用水洗,显然是洗不尽的,还要采用其他的办法。
谢云昭吩咐他们重新清洗了染缸,再加上清水后,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她便回来了,身后跟着宋莲和宋竹,两人手里抬着一个大桶。
众人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酸味。
杜春花鼻子灵,一下便闻出来——
“这是醋吗?”她问道。
谢云昭打开盖子,那酸味直冲鼻腔。
里面装的正是白醋。
她用水瓢给每个瓷缸里加了一瓢白醋。
“现在继续揉搓淘洗,和方才一样,揉搓过后用布袋子拧干。”谢云昭吩咐道。
众人虽然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签了契,想要领工钱,自然是东家怎么说他们怎么做。
谢云昭嘴角微勾,对几人的执行力很很是满意。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在酸味扑鼻中和众人一起揉搓红花。
汁水很快再次变成浓郁的黄色。
黄色素除了溶于水之外,还溶于酸性溶液和碱性溶液,只是红花也溶于碱性溶液,但不溶于酸性溶液,因此,用酸性溶液淘洗,可以进一步去除残留的黄色素。
这种提取红色素的方法,便称之为杀花法。
其实除了醋之外,发酸的酸粟或淘米水也可以,只是这些需要等待发酵,而且要大量收集比较困难,也不好长期储存,所以她选择了使用白醋,反正白醋价格也不贵,效果还好得多。
等几人完成了这一步骤之后,谢云昭让他们将红花全部倒进筛子里,均匀地铺开,随后喊了宋莲和宋竹来,两人将这些筛子端到另外一个专门用来晾染料的房间里,用青蒿覆盖其上。
这样盖上一夜,明日将其捏成饼晾干,红花饼便做成了。
这红花饼做起来说简单也简单,就是颇为繁琐,去除黄色素是其主要步骤,然而黄色素含量过高,需要反复揉搓淘洗,一次就需要花费近半个时辰,这样处理起来就很费时了。
加上谢云昭八个人,也才处理了三麻袋红花,就到了吃午饭的时辰。
几个妇人和郭强都是做惯了粗活的,倒还没什么不适应,反倒是谢云昭,第一次做这种体力活,直起身来时忍不住捶了捶腰。
乔珍娘心细,见她动作,悄悄靠近她,道:“秦小娘子以前没做过这些粗活儿吧?你待会儿吃完饭找那位宋娘子给你揉揉腰吧,不然明日腰要痛的。”
谢云昭转头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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