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福伯紧紧抱着装有救命酒液的皮囊,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浑身瑟瑟发抖。
屋外那令人心悸的斗法声、诡异的嗡鸣、凄厉的嘶嚎以及石阿公最后的怒吼与吐血声,如同重锤般一下下砸在他的心上。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脖颈,几乎让他窒息。
完了…
连石阿公那样厉害的人物都败了,外面来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思绪之间。
缓慢、沉稳、却带着死亡气息的脚步声,正清晰地朝着木屋逼近。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福伯的心脏上。
他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
这简陋的木屋根本无处可逃。
窗户被厚重的木板钉死,唯一的门…
“吱呀——”
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被一股无形的、阴冷的力量缓缓推开。
灰袍老者那张枯槁平凡的脸,出现在门口,冰冷的眼神如同探照灯般,瞬间就锁定了角落里抖成一团的福伯,以及他怀中紧紧抱着的皮囊。
“这就是你们一直暗地研究的东西是么,把东西交出来。”老者的声音干涩依旧,不带丝毫情绪。
福伯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将皮囊抱得更紧,身体拼命往后缩,却只抵到了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
巨大的恐惧让他牙齿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者似乎懒得再多费唇舌,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尖那只金线尸蹩再次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嗡鸣。
福伯只觉得脑袋如同被针扎般剧痛,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可当感受到酒囊要从自己手中掉落时,福伯一个机灵醒了过来。
不行,这关乎小姐她们的性命!
“不…不能给你…”
福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决绝,“这是…小姐的希望…是救命的…”
他知道交出东西必死无疑,而且小姐的心血就全完了!
横竖都是死,不如…
就在他几乎要被那嗡鸣声彻底摧毁神智,老者也即将迈入门内时——
“咻……咻咻!”
几支淬了毒的吹箭,突然从屋外黑暗的竹林里疾射而出,精准地射向灰袍老者的后心要害。
福伯定睛望去。
是寨子里其他闻讯赶来的苗人勇士。
他不由燃起一些希望。
然而老者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袖袍看似随意地往后一拂。
那几支来势汹汹的毒箭,在距离他身体尚有尺余距离时,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瞬间寸寸断裂,掉落在地!
箭头上的毒液溅落在草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老者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这些“苍蝇”的打扰感到不悦。
“真是聒噪!”
他停下迈向福伯的脚步,缓缓转过身。
就在他转身,注意力被门外苗人吸引的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福伯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一股勇气和力气,他猛地将怀中一个皮囊的塞子咬开,将里面滚烫的酒液朝着老者的方向狠狠泼了过去。
同时,他抱着另外一个皮囊,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从老者身侧的空隙中冲出了木屋,朝着寨子后方漆黑的竹林深处踉跄跑去。
“嗯?”老者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吓破胆的老家伙居然还敢反抗和逃跑。
更让他惊奇的是。
那泼洒过来的酒液带着一股奇特的药力,竟让他周身环绕的阴冷气息微微一滞,指尖的尸蹩也烦躁地动了动。
就这么一滞的功夫,福伯已经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好几步。
“你个蝼蚁,是真的找死!”老者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怒意。他屈指一弹,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黑影疾射而出,瞬间没入了福伯的后背肩胛处!
“呃啊!”
福伯惨叫一声,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剧痛瞬间蔓延开来,整条右臂顿时失去了知觉,怀中的皮囊差点脱手。
但他死死咬着牙,凭着最后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茂密的竹林深处,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没。
老者并没有立刻追赶。他看了一眼地上洒落的酒液和断裂的毒箭,又看了看那些在远处竹林间若隐若现、不敢上前却依旧试图用弓箭瞄准他的苗人,最终冷哼了一声。
他的目标是拿到东西并清除知情者,而不是屠灭整个苗寨,那样动静太大,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老管家中了他的“蚀骨针”,寒毒入体,又在这深山老林里,根本活不过天亮。
至于洒落的酒液…分量已少,不足为虑。
毕竟只要人都死完了,也就没人会想着触碰醉魇。
他漠然地扫视了一圈,毫不在意周边的苗族勇士,然后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竟是朝着石阿公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是的。
对他而言,清除那个有点本事的蛊师,才是首要任务。
……
另一边,古蔺县衙,地牢入口处。
赵乾正按着腰刀,面色冷峻地看着眼前一群明显增多、且眼神不善的衙役,以及站在衙役身后,脸色虽然还有些发白,但底气似乎足了一些的王县令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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