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半个时辰,刘牙人就带着茶叶铺掌柜来了。那掌柜是个瘦高个,见杨永革爽利,也不啰嗦,当下就写了契书。傻妞捏着契书,指尖都在抖——这是她头回买城里的房子,纸页上的红印戳看着比啥都稀罕。
付了银子,送走茶叶铺掌柜,傻妞拽着杨永革在院子里转圈,一会儿扒着窗户看码头,一会儿蹲在井边数台阶:“咱明儿就找人来收拾!把屋里的旧茶箱搬出去,靠墙搭个晒架!再在门口支个摊子,先卖豆干试试水!”
“先别急。”杨永革往墙角指,“得先把院子的篱笆补补,再把仓库的地面铺层青砖,防耗子。最重要的是雇个靠谱的伙计,咱不能总在这儿盯着,得有人看家。”
正说着,院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是码头的船工在卸货,几袋大米被扛着往岸边的粮行送。傻妞扒着角门瞅,见个穿短褂的后生扛着米袋走得稳,汗珠子掉在青石板上都不晃,忍不住喊:“哎!后生!你在这儿干活多少钱一天?”
那后生回过头,脸膛黑红,咧嘴笑时露出口白牙:“掌柜的问这干啥?俺在码头扛活,一天二十文。”
“来给俺们干活不?”傻妞往院里指,“管吃管住,每月给五百文,帮俺们看铺子、搬豆干。”
后生愣了愣,把米袋往地上一放:“真的?俺啥都能干,力气大!”
“真的!”傻妞拍胸脯,“俺叫傻妞,这是俺男人杨永革,咱是‘豆香居’的,做豆干、米粉的!”
这后生叫栓子,是邻村的,爹娘没了,一直在码头扛活糊口。他听傻妞说完,当即就应下了,还拍着胸脯保证:“掌柜的放心!俺晚上就搬来住,保证看好铺子!”
有了栓子帮忙,收拾房子就快多了。杨永革带着栓子去买青砖、石灰,傻妞则在镇上的布庄扯了块红布,要做个“豆香居”的招牌。布庄掌柜见她要做招牌,笑着说:“正好俺认识个刻字的先生,字写得好,让他给你刻在木牌上,刷上红漆,挂在门口亮堂!”
傻妞听了更高兴,当下就付了定金。等她抱着红布回铺子时,见杨永革正和栓子在院子里铺青砖,两人汗流浃背的,却都笑着——栓子铺砖时总把砖摆得方方正正,比尺子量的还匀,杨永革正夸他手巧。
“杨永革!”傻妞把红布往井边的石桌上一放,“刻字先生明儿就来!咱的招牌要写‘豆香居——傻妞豆干’,把我的名写上!”
杨永革直起腰,用布巾擦了擦汗:“成,都听你的。”他往运河上瞅,暮色里的货船挂着灯笼,像串会动的星星,“明儿我回村里一趟,把春桃做的芝麻豆干带些来,再让二柱跟我来学学,往后就让他在这儿看店,栓子帮着搬货、晒豆干。”
“我也跟你回去!”傻妞往屋里跑,“我得把咱的酱汤带点来!新做的豆干得用老酱汤腌才香!”
第二日一早,两人分了工——杨永革回村搬豆干、接二柱,傻妞留在古镇等刻字先生,顺便收拾里屋。她把里屋的旧床擦得锃亮,又铺上从家里带来的新褥子,想着往后再来古镇,就能在这儿住了。刻字先生来的时候,她还特地让先生在“傻妞豆干”旁边刻了个小豆子,圆滚滚的,看着就喜人。
傍晚时,杨永革带着二柱和一车豆干来了。二柱一见铺子就高兴得直蹦:“掌柜的!这铺子比村里的作坊还亮堂!”他往码头瞅,“俺前儿还跟俺娘说,啥时候能看看运河的船,这就看着了!”
傻妞把豆干往新搭的晒架上摆,摆得整整齐齐:“二柱你机灵,往后这铺子就交给你了!卖豆干时记着账,收了银子锁好,别马虎。”
“俺记住了!”二柱拍胸脯,伸手就去拿豆干尝,“掌柜的,咱明儿就开张不?”
“开!”傻妞眼睛亮,“明儿一早咱就把招牌挂起来!再在门口摆张桌子,煮锅豆腐脑,谁来买豆干就送半碗,让大家都尝尝咱的手艺!”
第二日天刚亮,古镇的码头还飘着晨雾,傻妞就踩着梯子挂招牌。杨永革在下头扶着梯子,仰头瞅——红漆木牌上,“豆香居”三个大字苍劲,“傻妞豆干”四个字秀气,旁边的小豆子刻得活灵活现,风一吹,木牌“吱呀”响,像在跟人打招呼。
“下来吧,别摔着。”杨永革扶着她下来,往门口的桌子瞅,二柱正往锅里倒豆浆,要做豆腐脑,栓子则在摆豆干,竹匾里的豆干黑红油亮,引得路过的船工都往这边瞅。
“来尝尝!新出炉的豆干!”傻妞往船工手里塞豆干,嗓门亮得很,“咱这豆干用老酱汤腌的,香得很!买不买没关系,先尝尝!”
船工捏了块尝,嚼得“咯吱”响,当即就喊:“给俺来二斤!这比俺在府城买的还香!”
没一会儿,门口就围了不少人,有码头的船工,有镇上的住户,还有从货船上下来的商客。一个穿绸衫的商客尝了豆干,又喝了碗豆腐脑,当即就拍板:“掌柜的,给俺装十斤!俺要带回去给东家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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