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馆开馆那天,社区的人都来了。有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认出了张大妈的缝纫机:“这机子我家也有台,当年给你做过满月棉袄呢!”张大妈拉着她的手,两人对着缝纫机聊了半下午,从布料价格说到孩子调皮,像两棵缠在一起的老藤。
个中年男人站在王大爷的粮票前,眼圈红了:“我小时候偷过我爸的粮票换糖吃,他追了我半条街,现在想让他追,却没机会了。”王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帆布包掏出张崭新的超市卡:“现在不用粮票了,这卡你拿着,给孩子买糖,比偷着吃甜。”
石蛋被群小孩围着,看他的铁皮盒。有个小女孩问:“你的牙掉了不疼吗?”石蛋挺起胸脯:“疼,但杨大哥说掉了牙才能长新的,就像老槐树掉叶子才能长新芽。”孩子们似懂非懂,却都学着他的样子,从兜里掏出颗弹珠、块橡皮,放在铁皮盒旁,说“也算我们的收藏”。
傍晚收摊时,大家坐在老槐树下,分吃张大妈做的“回忆糕”——用她当年陪嫁的红漆木箱装着,糕上的花纹还是用那台缝纫机轧的。杨永革说起部落的老槐树,说比这棵粗三倍,“但没这棵热闹,因为树下没人聊天”;周砚田说等老三再下蛋,就把蛋壳也放进收藏馆,“让它的子子孙孙都有念想”。
李淑琴望着树上挂着的物件,突然觉得这收藏馆比任何博物馆都珍贵。
岁月收藏的意义从来不是物件多古老、多值钱,而是有人愿意陪你把日子酿成回忆,愿意把平凡的瞬间当成宝藏,愿意在时光里为彼此留个位置。这些沾着烟火气的物件,就像老槐树上的年轮,圈着圈都是故事,把漫长的岁月都缠得暖暖的,带着股说不出的亲。
至于这些物件能存多久、会不会被虫蛀?谁知道呢。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这群人还能聚在老槐树下,看着这些物件笑、听着这些故事暖、盼着明天再添个新收藏,就算物件坏了、记忆淡了、时光走得再快,也会觉得心里踏实。因为最好的收藏,从来不是锁在柜子里的古董,而是身边那群能让你觉得“有他们在,岁月就不算白过”的人啊。
暮色爬上老槐树时,大家开始给物件盖防雨布。杨永革的兽骨旁多了束新采的野花,是石蛋放的;张大妈的缝纫机上搭着件小孩的外套,是刚才那老奶奶留下的,说“让机子再‘闻闻’布味儿”;王大爷的粮票相框里,被塞进了张现代超市的购物小票,新旧对比着,像时光在眨眼。
李淑琴最后锁上收藏册的木盒时,听见树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低头看,是只小松鼠,正叼着颗石蛋掉的南瓜籽往深处钻。她突然笑了——原来这老槐树,早就自己开始收藏日子了,藏着孩子们的吵闹,藏着老人们的唠叨,藏着那些说不完的故事,和过不够的平凡岁月。
而老槐树上的“岁月收藏馆”木牌,在暮色里闪着淡淡的光,像块被时光打磨过的宝石,照着树下的物件,也照着那些慢慢变老,却始终热热闹闹的人。明天早上,石蛋会第一个跑来,看看他的铁皮盒还在不在;杨永革会带着新劈的柏枝,给兽骨换层“被子”;张大妈会踩着晨露,来给缝纫机擦擦灰——日子就这么过着,收藏着,像老槐树的根,悄悄往深处扎,扎成片谁也搬不走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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