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琴的窗花和腊鱼最抢手。她的窗花剪得细致,鱼鳞片片分明,腊鱼干咸香透骨,有人用新做的棉鞋换,有人用攒了半年的邮票换,杨永革居然用个部落风格的兽皮钱包换了副“年年有余”,说“这钱包配这窗花,才叫‘新旧合璧’”。
王大爷的石头换得最“随缘”。心形石头被李淑琴用了,压在腌腊鱼的坛子上;扁石头真成了张大妈的砚台,研出来的墨带着点河泥香;最普通的圆石头被石蛋钻了个孔,串上红绳当佛珠,说“挂在脖子上保平安”。
最热闹的是“年货故事会”。每个人换东西时都得讲个年货背后的故事,杨永革说柏枝扫帚是“部落传下来的手艺,阿花当年就用这扫过帐篷”;张大妈讲春联纸是“孙子的作业本背面,写完还能当废纸卖,不浪费”;周砚田说青梅酒的酒糟是“去年酿米酒剩下的,循环利用才叫会过日子”。
石蛋用三个糖纸灯笼换了王大爷的弹弓,讲起灯笼时眼睛发亮:“这个红灯笼的糖纸是橘子味的,那个绿的是苹果味的,晚上点灯的时候,好像能闻到甜味!”王大爷笑得胡子翘起来:“那你可得多吃几块糖,别让灯笼馋坏了。”
中途突然飘起了雪花,小广场上的人非但没散,反而更热闹了。杨永革把柏枝堆在空地上点起来,火苗“噼啪”响,烟里带着股清香;张大妈把没写完的春联铺在雪地上,用树枝蘸着融雪写,字在雪地上很快冻住,像刻上去的;周砚田给每个人倒了碗青梅酒,说“雪地喝酒,越喝越暖”。
雪下得最大时,大家围在火堆旁玩“猜年货”游戏。一个人蒙眼摸别人带来的年货,猜是什么,猜错了就得喝口青梅酒。李淑琴摸到杨永革的兽皮钱包,说是“装钱的”,结果猜对了,杨永革只好认罚;王大爷摸到石蛋的糖纸项链,说是“彩色的蛇”,引得大家笑个不停,他捏着鼻子喝了口酒,辣得直伸舌头。
换年货换到傍晚,每个人的篮子里都堆得满满当当。杨永革的藤篮里有窗花、鞋垫、腊鱼干,还有颗心形石头;张大妈的蓝布包里有青梅酒、柏枝扫帚、鹅卵石砚台;周砚田的陶罐旁多了副春联、串糖纸项链、还有个石蛋做的鸡形勋章;李淑琴的竹篮里有兽皮钱包、弹弓、红绳手链;王大爷的帆布包鼓得更圆了,除了换来的年货,还多了个李淑琴剪的“福”字窗花。
石蛋的收获最特别——他用所有糖纸灯笼换了杨永革的部落故事,杨永革蹲在雪地里给他讲了两个小时,从部落的年俗讲到山里的野兽,听得石蛋眼睛都不眨,最后把自己的棉手套摘下来给杨永革戴上:“杨大哥,你的手冻红了,戴我的。”
收摊时,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把小广场盖得像块白画布。大家踩着雪往回走,脚印歪歪扭扭的,像串省略号。杨永革帮李淑琴拎竹篮,篮子上的腊鱼干滴着水,在雪地上印出小小的黑圆点;周砚田抱着陶罐,老三跟在他脚边,铃铛在雪地里响得格外清;张大妈边走边哼起了《新年好》,调子跑了八百里,却比任何歌都动听。
“年三十来我家吃饺子啊!”李淑琴回头喊,声音被雪滤得软软的。
“我带青梅酒!”周砚田举手。
“我带柏枝熏的腊肉!”杨永革接话。
“我……我带鞭炮!”石蛋喊得最响,惊得树上的雪“簌簌”往下掉。
路灯亮起来时,雪还在下。社区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杨永革在储藏室挂灯笼,糖纸灯笼在灯下闪着彩光;张大妈把换来的鹅卵石砚台摆在桌上,研了点墨,准备写最后一副春联;周砚田给鸡窝挂了“鸡形勋章”,老三蹲在旁边,铃铛偶尔响一声,像在说“过年好”;王大爷坐在被窝里数换来的年货,每数一样就笑一声,笑得床板都在颤。
李淑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手里拿着王大爷换给她的心形石头。石头被体温焐得暖暖的,上面还留着点河泥的腥气。她突然觉得,这个被柏枝香、墨汁味、青梅酒气和雪花裹着的腊月,比任何精致的年货都让人踏实。
年货的意义从来不是有多贵、有多全,而是有人愿意为你编把扫帚、写副春联、酿坛好酒,愿意用自己的心意换你的心意,就像雪地里的脚印,虽然会被覆盖,却真实地留下过温度。这些藏在烟火里的瞬间,就像屋檐下的冰棱,看着清冷,太阳一照就化成暖暖的水,把平凡的日子都润得甜甜的,带着股说不出的盼头。
至于年三十的饺子会不会煮破、鞭炮会不会受潮?谁知道呢。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这群人能围在一桌吃顿饺子、喝杯老酒、听石蛋讲部落故事,就算饺子露了馅、鞭炮没响、青梅酒喝光了,也会笑得像孩子一样开心。因为最好的年货,从来不是摆在桌上的物件,而是身边那群能让你觉得“有他们在,就是过年”的人啊。
雪越下越大,把社区的屋顶都盖成了白色。巷子里飘着煮肉的香,混着柏枝的清、墨汁的醇、青梅的甜,在雪地里慢慢晕开,像幅没干的水墨画。这个被手作年货、笑声和雪花填满的腊月,成了每个人心里最暖的年,比任何红包都实在,比任何烟花都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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