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山不是山,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
源自民间歌谣里的一句“皇家秋衍好儿郎,道心荣光与天长”,说的便是栖梧山掌门梧秋衍。
据说梧秋衍生长于皇家,是须承国最初的皇室一脉。后来因缘巧合窥得天道,开了道心,从此不理俗世,开创一派名曰栖梧山,一心想要修得大道,且竟也略有所成,迄今为止已经有了整套完备的门派传统,虽作遗世独立之态,却也将心怀苍生,匡扶大道立为门训,说白了也就是在当今尚且算安定和平的年代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助人为乐的好事。
也因着这一点,栖梧山威望渐高,很是受人倚重,无论高官显贵富豪还是平民百姓,都以能和栖梧山沾上关系为荣,若能有子弟得以入门学艺,那更是莫大的光彩和脸面。不过大门大派也确实是有自己应有的排面和架子,所有入门的弟子必须是由热爱游历的掌门梧秋衍亲自选中并带回,并没有其他的门路。而从栖梧山走出来的弟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个个秉承仁义道德,时时不忘舍己为人。栖梧山的名声水涨船高,风头便愈盛。
就是这样谜一样光风霁月的门派,覆灭的消息让人不只是不敢相信,根本就是觉得自己没有听见。
鹿虞侧眼去看一派云淡风轻的鹿期期,对方似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转脸回应了一个英气十足的笑容,然后转过头有些忧愁的继续对鹿祁风汇报:“大抵就是这样,师父说我学期未满,但栖梧山这次情况有些不同,所以先回来一段时间,等他的消息。”
秦瑶瑶敛了一下耳边不存在的碎发,握着鹿期期的手温柔地道:“既如此你就在家中安心住下,你需要用到的东西家里也都搞得到,这门派时不时就防备着让人屠,这么多年不还好好的。梧秋衍那个老东西生命力顽强的很,守着他那狗屁道心,栖梧山重开也就是时间问题,再不行让你爹爹帮他一把选个好地段,把要建的殿啊楼啊都建好你再回去就是了。”
他这个漂亮的娘亲自从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的剧烈痛苦开了粗鲁的口,现在不出口成脏的骂人已经是很得体了。
他的爹爹倒是对自己妻子的各种变化都很乐在其中,认同的点着头也对鹿期期说道:“就按你娘亲说的办就是了,你且安心在家中住下,别的为父去安排。”
鹿虞默默的在容姨的怀里翻了个身,感叹终于在重活一世的时候见识到了父亲与母亲的伉俪情深。
其实很好理解。风头一往无前的门派自然是很多人的眼中钉。有人追捧,当然也就会有人容不下。江湖朝堂,权贵平民,哪管你掌门原有什么身份或是武力值有多高,但凡有丢丢机会,就总要使出一点绊子来才舒坦。
不过......
鹿虞心里还是升腾起了不安,他隐约回忆起一件事。
在他印象已经很模糊的记忆里,他五岁那年是出现过一些变故的。那一年的生辰,远在栖梧山的鹿忻并没有回来,鹿祁风也只是与众人简单的吃了个饭,而没过多久就带着他和鹿期期离开了须承国,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准确的说,是他再也没有回去过。
但在如今迥然不同的重生时光里,鹿瑶山庄上下都没有要散场的势头,他的五岁生辰礼操办得热闹非凡,山庄上下张灯结彩,人人脸上喜气洋洋,“栖梧山覆灭”这个消息好像只是带来了片刻的惊讶与沉静,转瞬便被生辰礼的喜庆和鹿期期回来的欢喜所淹没了。
鹿虞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但思来想去发现,自己确实也没记得住什么,颇有些无可奈何。
本来是想抱着见招拆招的态度快快乐乐长大的,然而然而,早来迟来,总归还是要来事情。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客登门,鹿瑶山庄鸡飞狗跳,鹿虞想着,他大抵是见到了当初父亲跋涉千里也要避开的人。
当朝天子的亲弟弟,世人口中万民敬仰的战神,七王爷梧飞鸢,着一身雍容华贵的朝服,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就那么大剌剌地站在了鹿瑶山庄的大门口。
椋州是个大州,鹿瑶山庄是大州里的大山庄。得益于财大气粗的鹿祁风,整座山已经恍若一座大城,来往农户商贩,各种百姓络绎不绝。梧飞鸢这样的架势很快传遍全城乃至全州,鹿祁风也不得不亲自出门把他们迎了进来。
秦瑶瑶要开骂,被容姨眼疾手快地捂上了嘴。鹿虞则坐在鹿祁风的腿上,有点眼馋的看着梧飞鸢牵着的那个异常漂亮的女孩。他在心里可以确信无疑的发誓,自己短暂的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那女孩似乎是被盯得有些恼了,冷着脸藏回了七王爷的身后。
鹿祁风先开口了:“七王爷这是来做什么?给我家小儿说亲么?”
梧飞鸢丝毫不恼,看了看鹿祁风,又看了看被捂着嘴一脸怒气瞪着他的秦瑶瑶,笑得满面春风:“鹿兄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女儿岁数毕竟长了些,你们大公子怕是也得喊一声姨娘,就不必让你我亲上加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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