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姝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皮。
被人挪了马车、马夫被迷晕、所有马匹被精准投喂巴豆导致集体中毒瘫痪!这绝不是什么偶然或巧合的,这分明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杀局!
目标,就是要将她、徐澜曦,乃至当时所有留在饭庄门口等待的人,牢牢困死在这里!
对方是谁?是冲着她和澜曦来的?还是……另有图谋?目的又是什么?
穆明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维高速运转。
此刻饭庄大堂或包间内,无异于自投罗网!待在门口这等人流混杂之地,更是靶子!
“走!”她当机立断,一手用力拉住徐澜曦,另一手则对着侍卫做了个隐蔽的手势,“去那边!”
她目光敏锐地扫向饭庄大门一侧连接着一条幽深回廊的拐角空地。那里相对开阔,远离主道,背靠着一株巨大的古槐树,前方是蜿蜒通向饭庄后院小门的曲折青石小路,位置偏僻,视野却还算通透,能看清周边大致的动静。
岸芷、汀兰、半夏、紫嫣以及几名最心腹的侍卫立刻会意,无需多言,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护卫阵势,将穆明姝和徐澜曦护在中央。
屏息凝神,脚步轻捷而迅速地移向那片槐荫空地。
退无可退,唯有先占据一个相对有利的地形。
穆明姝背靠粗糙微凉的古槐树干,借着枝叶的阴影将自己和徐澜曦大半身形隐住,目光如鹰隼般,警惕而快速地扫视着桃源饭庄内外。
午膳高峰已过,大堂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
靠近一楼临街的一扇大窗旁,坐着三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哥儿,正推杯换盏,高声谈笑着什么。桌上摆了七八个空酒壶,个个面红耳赤,显然酒意正酣,眼神涣散。
柜台处,一对穿着半新不旧绸衣,像是从外地来的商人夫妇,带着两个总角小儿正与掌柜低声询问着什么,脸上满是旅途奔波后的疲惫。
而在大堂门槛阴影里,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络腮胡汉子。那人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黑衣裤,脚踩厚底皂靴,腰间鼓鼓囊囊像是别着什么家伙事。
他双臂抱胸,倚着门框,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门外街道来往的行人车马,神情透着市井中常见的油滑和一股子蛮横劲头,时不时朝街角方向张望一下,像在等什么人。
除此之外,并无更多形迹可疑之处。
饭庄内外,一片符合这午后时分懒洋洋的闲散。
宁静得简直像是在证明穆明姝和岸芷的紧张是多虑!
徐澜曦紧紧挨着穆明姝,感受到好友紧绷的身体和冰凉的指尖,心头的不安越发浓重,忍不住低声道:“明姝,会不会只是意外?”
穆明姝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将目光投向脸色依旧苍白的岸芷。
这丫头自曝出惊人消息后,便一直努力平复着恐惧,紧紧守卫在侧。
岸芷自然明白小姐此刻最需要什么。
“小姐,绝非奴婢虚张声势或草木皆兵。马厩里的情景,奴婢亲眼所见,徐小姐的丫鬟紫嫣姐姐也亲眼所见。那巴豆粉末,是撒在了牲口们晚上那顿精饲料里面。傍晚前的饲料里可没有,绝对是后来临时加的料!
马夫被迷倒,也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能同时摸进两府停车之地做手脚,悄无声息地迷倒车夫,再精准地把药下进所有马槽。这等手法,这等本事,岂是意外二字能遮掩得了的?”
岸芷的目光带着超乎年龄的冷锐,毫不回避地看着穆明姝:“奴婢刚发现时,只疑心是有人想阻咱们回府。可知道所有马都出事时,才真正心惊!这哪是要困住一小撮人?
这分明是想把当时还在饭庄附近没来得及离开的人,不论是谁,不论主子奴才,一股脑儿地全留在原地啊!可对方怎么就能算得这么准?算准了我们今天会在门口滞留?算准了其他府邸的人不会立刻用马车离开?”
“奴婢不敢在明面上道破,一是当时还有人在旁,怕隔墙有耳惊动了背后的东西;二更是因为奴婢越想越后怕!这局布得密实,一环扣着一环,悄无声息地就断了所有人的腿!下手的人,心思太毒!也太稳!小姐,咱们得防着,这暗处,怕不只是在盯着几匹马这么简单!”
这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剔骨刀,将穆明姝心中所有犹疑彻底剥离干净!
岸芷说得对。能做出这等事的,心思何其缜密,手法何其利落狠辣!
她微微眯起眼,眸光深敛,如同古井寒潭。
慢慢伸出手,指尖按在了贴身藏于袖袋深处的一个硬物之上——那是一把不足三寸,手柄镶嵌青玉的特制护身短匕。
徐澜曦看着好友骤然变得如同出鞘利刃般锐利的气息,心头猛地一跳:“明姝……”
穆明姝缓缓侧过头:
“意外?困马?呵……澜曦,岸芷说得明白,这潭浑水底下,怕是沉着一头想吃人的大鬼呢!”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却越发凌厉地扫视着饭庄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