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えー!止めろ!”
子弹划过头顶,擦出一串石屑火花。
乔伊带头冲在前头,脸颊被一片碎石划出血痕,但她没停。
她只紧紧攥着手里那串发着微光的吊坠,像握住了一把通往真相的钥匙。
他们必须逃出去。
必须把这一切,带出去。
而那本《忏悔录》——
他们,终究要拿回来。
日本兵果然反应迅速,一边举枪,一边迅速分队。
两人追左,两人追右,脚步声如雷,井道里回音震耳。
乔磊在最前方一路带他们穿过狭窄侧道,翻过一段废弃输电轨。
另一边,乔伊带着刘小利、陈树横冲直入右侧的坍塌带。
脚下全是碎煤与铁渣,极难施力。
刘小利气喘吁吁:“乔、乔伊,我们是不是该跟日本兵说明一下?说我们是‘时空误入者’?”
乔伊冷声:“你觉得,他们听得懂人话吗?”
陈树:“他们听得懂子弹!”
井道分岔、追兵逼近,情势越来越紧。
可他们谁都不知道——
这一刻,不只是逃跑。
而是Ω的“第一层边界”,正在塌缩。
通道尽头,某个裂缝后,有一道古老的光在闪烁。
呼——呼——
乔伊、陈树、刘小利飞速穿过交错井道,终于在一个裂缝塌落的石壁后,找到了一个自然形成的矿洞避风口。
洞里黑得几乎看不清五指,只有陈树的手电发出一圈微弱的冷蓝色。
空气极静,只有他们三人沉重的呼吸,落在矿渣上如风箱作响。
乔伊蹲下身,拽开衣领喘息,额角汗水滴在石地上。
刘小利背贴墙壁,一边摁着肋骨,一边悄悄问:
“鬼子……追上来没?”
陈树侧耳听了听,沉声道:
“没有……好像跑远了。”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身体像同时卸下三块压石,瘫坐下来。
矿洞潮湿冰冷,墙壁上长着泛白的石苔,还有一些像是被人刮刻过的浅痕——“贾”“吴”“小七”这样的字,深深浅浅,不成系统,却极像有人用余力记录“存在过”的痕迹。
这时,洞内传来一个陌生、疲惫却清醒的男声:
“你们……不是这里的吧?”
三人同时警觉,猛地转头。
只见洞内最深处,靠在一堆破旧木料后的阴影里,有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矿工,穿着半截破衣、脚边缠着布条,正睁着一双通红的眼。
他看着三人,没有喊,也没有害怕。
只是像看到“另一个可能性”一样,眼神里,居然浮出一点点希望的湿意。
他听得出他们口音不是本地方言。
“你们……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乔伊轻声问道:“这是……?”
男人咧嘴苦笑,露出几颗碎牙:
“你们要是也在这待上三天,就明白这里是哪了。”
他抬起头,望着昏暗井顶,语气低低的,却重如雷:
“一个人,扛三十斤炸药走五十米,回来时连口饭都没有。”
他手指缓缓抬起,指向墙面上的某一块木板:
“那是我弟……死在爆破没启动的井道口,连名字都没留下,只在那板子上,我刻了他三个字。”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冷也更钝:
“鬼子兵叫我们‘活耗材’——说坏一个,就换一个。”
“也确实是这样。这一个洞,死了五十多个兄弟。你脚底下踩的,有的……就是。”
空气骤然沉寂。
陈树不知何时已经垂下眼,手指紧握着电筒,指骨发白。
刘小利一声不吭,只是整个人沉沉靠在洞壁上,像是第一次意识到:
“我们穿越的……不是时间。我们穿进了一个未被记住的苦难记忆。”
乔伊蹲下身,低声问那个矿工: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楞了下,然后轻声笑了笑,像久违地被“当人”地叫了一声。
“王民……王,是王者的王,民,是人民的民。”
他顿了顿,声音极轻:
“我以前在学校当过门卫……我喜欢看学生们从教室出来跑操的样子……”
空气静得落针可闻。
乔伊这时缓缓站起。
洞内昏暗如墨。
空气中混着汗、血、煤灰和铁锈味。墙角堆着些破棉被,早已吸满潮气,结成黑块。
那位名叫王民的矿工说完那些话后,又咳了一阵。
他靠在一根锈掉半截的铁轨上,嗓子里发出断续的气音,像是肺已经无法完整呼吸。
身旁,还有两人蜷缩在角落。他们穿着破烂矿工服,脸被煤灰糊住,眼神空而静。
乔伊轻声问:
“你们……有吃的东西吗?”
王民笑了,摇头:
“吃什么?我们最后一次吃,是三天前那点豆渣汤……现在水也没了。”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人,说:
“他们也是老乡……是我们三个逃出来的,想找个出风口,结果走到这,就……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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