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被孙美芳那浪蹄子调戏了吧?”
石添猛地抬头,简历里夹着的一张 A4 纸简历 “啪嗒” 掉在地上。
他手忙脚乱去捡,耳尖又红了几分:
“马哥,你咋知道?”
话音未落,就听见马志强 “嗤” 地笑出声,苹果核精准抛进三米外的垃圾桶,带起一串清脆的撞击声。
“整个公司,除了洪总和斌哥,哪个头头儿没被她缠过?”
马志强把椅子转过来,椅背抵着石添的桌沿,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
“上个月洪总新提的那个总经理助理武子明,被她缠了一个星期,后来买了条两千块的丝巾送给她,可到头来却都没叫人家上过手。”
他压低声音,食指蹭过鼻尖:
“你没瞧见她锁骨下边那颗痣?每次撩头发都故意露给人看。”
石添想起方才孙美芳挽着他胳膊时指甲的触感,突然觉得领口闷热得难受。
他扯了扯衣领,喃喃道:
“那她图啥啊?”
“图啥?” 马志强突然拍着大腿笑出声,震得桌面的铅笔都跳了跳。
“不就想捞点好处占点小便宜呗?包啊、香水啊,上次还听说她缠着采购部老张买了一款限量版的口红。”
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石添耳边:
“之前有好几个人都当真了,结果都没占到过她便宜。”
石添感觉后颈一阵发凉,不自觉地往旁边躲了躲。
马志强却来了兴致,转着椅子模仿起孙美芳的腔调:
“石经理~人家最喜欢和上进的人吃饭了~”
说着突然变了脸,拍着桌子低声说道:
“哼,哪天老子爬上去,她要是来招惹老子,那老子先让她把我攒了一个月的袜子洗了!洗完送再送她瓶花露水,治治这招蜂引蝶的毛病!”
清脆的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石添笑得直不起腰,对着马志强竖起大拇指:
“马哥,还是你这方子能治她的病根儿。”
笑过之后,他也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刚来的时候找她填员工档案,她对自己冷冰冰爱搭不理的,现在倒是这般殷勤。
他望着手里的简历,突然觉得上面孙美芳的签名都变得刺眼起来 ——
职场这潭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石添将那一摞简历足足看了两个多小时,指腹划过每份简历的棱角,忽然在某张照片上顿住 ——
那是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眼神清澈如他来北京时的模样。
空调的嗡鸣声中,他仿佛看见三年前的自己,给各种各样的公司的邮箱投过简历,都被 HR 以 “学历不符” 为由拒之门外时,掌心全是紧张的汗。
他数了数,二十九份简历里,二十二个是专科或高中文凭,还有三个本科生。
那个学市场营销的姑娘在简历末尾写:
“我可以不要底薪,只要提成和机会。”
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跑客户时,在便利店啃着面包写客户资料的夜晚。
“都很像当年的我。” 石添喃喃自语,指尖停在一份中专生的简历上。
这人做过三个月电话销售,在 “职业目标” 里写:
“想攒钱给妹妹交学费。”
他想起自己攥着第一笔在库房挣到的工资给家里寄钱时,母亲在电话里哭的样子。
可现实是,为了控制新部门的成本,销售二部编制最多只有五个。
洪胜昨天满怀期望地说:
“要带就带能打硬仗的兵。”
石添揉着发僵的后颈从转椅上起身,西裤面料蹭过椅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中央空调的冷风正对着他的工位猛吹,冷风顺着领口灌进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搓了搓肩膀,目光扫过邻座同事们 ——
马志强叼着铅笔在表格里划拉数字,王姐捂着电话听筒小声哄着客户,键盘声和低低的交谈声织成一张密网。
他踅到楼梯间,乘电梯下了楼。
大厦后面的库房铁门虚掩着,露出暖黄的灯光和地上七七八八地散落的纸箱。
推开门时,混着油墨和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梁文斌正蹲在纸箱堆里码货。
听见动静便抬头,看到石添,面无表情地说道:
“石经理怎么有空下来了?”
石添听梁文斌也这么称呼他,顿时也有些不舒服,认真地说:
“别人这么叫,怎么你也这么叫呢?”
“我是在楼上看简历看累了,想下来换换脑子,看有什么活儿能帮你干干。”
梁文斌直起腰身,工装裤上沾着的纸屑簌簌掉落,缓步走到石添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我叫你经理,并不是和上边那帮人一样起哄,是为了告诉你——你现在身份变了,在公司的职能也变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句句砸在石添心上。
梁文斌不慌不忙地接着道:
“如果你还是原来的身份,你来帮我,我很感激。”
“但是你现在是经理,再来我这库房干活就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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