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客车走走停停,每走一会儿,路边总有半路上车的乘客急切地拦车,车身频繁晃动,让本就有些晕车的石添愈发难受。他脸色略显苍白,眉头紧锁,胃里一阵翻腾,只觉恶心不已,心情也随之烦躁起来。他紧闭双眼,试图缓解不适,心里默默盼着能快点到达目的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石添被晕车折磨得有些疲惫不堪时,汽车缓缓驶入了京开高速。刹那间,道路两边的景象焕然一新,一幢幢带电梯的高楼拔地而起,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过街天桥横跨街道,而且越往前走,楼就越高,路就越宽,车就越多,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充满了都市的繁华与活力。
石添第一次亲眼目睹这般景象,眼眸瞬间睁大,眼中的浑浊与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新鲜感。他不禁挺直了身子,脸几乎贴在车窗上,想要把这些新奇的景致尽收眼底,晕车带来的不适竟也在这瞬间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心中对北京这座城市的憧憬被彻底点燃,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在这片繁华之地拼搏奋斗、实现梦想的自己,而这段奔赴京城的旅程,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变得愈发令人期待。
十点半左右,客车在木樨园拥堵而又复杂的道路上,如一只疲惫的蜗牛,缓缓地驶进了长途汽车站。车窗外,喇叭声、吆喝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乐章,形形色色的人们脚步匆匆,或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或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在车水马龙间穿梭。
车停稳以后,女售票员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车到站了,大伙都下吧!” 一时间,车厢内的乘客纷纷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拿着自己的包和行李,排着队慢慢往下走。石添坐在座位上,微微欠身,透过有些模糊的车玻璃,焦急地往下看了一圈,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愣是没看到老姨的身影。
他心里 “咯噔” 一下,赶忙和女售票员说:“大姐,接我的人还没到,能不能让我在车上等会儿?” 女售票员正忙着收拾挎包里的钱,头也不抬,不耐烦地回道:“不行啊,车得开走去消毒,之后还要马上回程呢,你下车去出站口等就行。”
石添无奈地抿了抿嘴唇,站起身来,背上自己那略显破旧的背包,又拎起一个装着表哥给装食品的袋子,随着人流缓缓下了车。双脚刚踏上地面,一股陌生而又混杂着各种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将这片天空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巨大的广告牌闪烁着五彩光芒,上面的明星笑得灿烂夺目,可石添却无心欣赏,满心都是对老姨去向的担忧。
他拖着步子,向着出站口走去,手中的行李似乎愈发沉重,每走一步都要费些力气。路过一个垃圾桶时,他看到几个年轻人正蹲在旁边抽烟,眼神中透着疲惫与迷茫,和他此刻的心境竟有几分相似。石添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而他在北京的新生活,也即将从这有些狼狈的出站开始,一步步拉开帷幕。
来到出站口,石添在路边的树下寻了个位置,将行李放在脚边,便开始静静地等待。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敢松懈,死死地盯着出站口,生怕错过老姨的身影。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木樨园这边是个服装批发市场,北京周边做服装生意的商贩都在此进货,所以到处都是人。有的用包背着一摞摞衣服,衣服的边角随着他们的走动而晃荡;有的推着吱呀作响的小推车,车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衣物;还有的用三轮车拉着小山似的服装,费力地在人群中穿梭。出站口这段路被这些人挤得水泄不通,早已没了秩序,汽车不停地按喇叭催促,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可这些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忙碌的生意经里。
石添就这么一直等了一个小时,腿也酸了,脚也麻了,老姨却始终不见踪影。他心里愈发焦急,老姨是不是和他走岔了?要不要现在去找找呢?这个念头刚一冒头,他又迅速打消了。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自己人生地不熟,万一走动起来,和老姨错开得更远可怎么办?一动不如一静,还是在这固定的地方等着更为妥当。
于是,他强忍着腿酸脚麻,又执拗地等了好一会儿。身边依旧人潮涌动,做服装生意的商贩们行色匆匆,大包小包的衣物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喧闹嘈杂从未停歇。石添的耐心在一点点被消磨,不安却在持续攀升,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直等到下一班文安的长途车缓缓驶入站内,石添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老姨却依旧不见踪影,他急得直跺脚。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漫长的等待吞噬时,老姨的身影终于从出站口气喘吁吁地出现了。她一路小跑着过来,脑门上全是汗,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脸颊也因焦急而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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