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石添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早早地起了床,姥姥早已贴心地为他准备好了一身结实耐磨的牛仔衣裤。石添穿上后,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仿佛这身衣服就是他即将踏入工作战场的战甲,足以抵御一切脏污与疲惫。
他匆匆来到餐桌前,快速地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咬着,腮帮子鼓鼓的,没几下就消灭了一个馒头。又端起半碗粥,“咕噜咕噜” 地喝了下去,那模样像是在给自己补充能量,好去迎接未知的挑战。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推着自行车出门了。跨上自行车,向着胡同口骑去,然后向东转弯。清晨的街道还带着一丝宁静与清冷,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庞,石添正沉浸在对新工作的忐忑思绪中,脚下机械地蹬着自行车。突然,前方一群女学生正一起骑着自行车去上学,那清脆的笑声和交谈声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将他的注意力猛地拽了过去。他抬眼一望,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体猛地一僵,心脏也仿佛漏跳了好几拍。
袁芳芳就在群女生之中,她就像一颗耀眼的星辰,在晨曦的映照下散发着青春独有的光芒。那高高束起的马尾辫随着她骑行的节奏轻轻晃动,每一次摆动都像是在石添的心湖上投下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她那白皙的脸庞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新一天校园生活的期待与憧憬,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明亮而欢快的光晕所笼罩。
而石添呢?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老旧的牛仔衣裤,虽然姥姥特意挑选的耐磨耐脏,可此时却显得那么土气和寒酸。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家庭的窘迫与艰辛。他的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紧紧地握着车把,指关节都有些发白。那辆母亲骑了多年的旧自行车,在袁芳芳崭新的自行车映衬下,更像是一个从上个世纪穿越而来的古董,链条发出的 “嘎吱嘎吱” 声,此刻在石添耳中如同雷鸣般响亮,每一声都像是在暴露他的不堪。
他的脸迅速涨得通红,那红色像是要从皮肤里渗出来一般,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他的眼神中满是慌乱与窘迫,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想要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他试图躲闪袁芳芳的目光,可狭窄的道路却让他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当袁芳芳的目光扫向他并点头打招呼时,石添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好不容易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 “早” 字。他不敢与袁芳芳对视,眼神慌乱地飘向一旁,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自己的自卑与窘迫更加无处遁形。
两拨人交错而过的瞬间,石添只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而煎熬的审判。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那汗水贴着衣服,凉飕飕的,却丝毫无法冷却他滚烫的脸颊和那颗因自卑而狂跳不已的心。他机械地蹬着车,脑海里一片混乱,直到袁芳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眼神中却多了一丝落寞与坚定。他知道,自己与袁芳芳已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石添骑行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工厂,一路小跑到了办公室。三舅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一些单据,看到石添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和蔼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关切:“添儿,这么早啊,早上有没有吃点东西?可别饿着肚子干活儿。”
石添赶忙回答:“三舅,我吃了,姥姥给我做了早饭。”
三舅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石添的肩膀说:“走,我带你去车间,给你介绍一位老师傅,你跟着他好好学。” 说着,便带着石添走出了办公室,朝着车间走去。
一进车间,嘈杂的机器声便如潮水般涌来,各种工具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石添看到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师傅正站在一堆摆放整齐的胶合板旁清点着数目,他身材魁梧,头发略显花白,脸上带着岁月和劳作留下的深深皱纹,但眼神却十分专注而犀利。三舅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老师傅的肩膀:“老张啊,这是石添,我外甥,孩子想在这儿干点活儿,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你多费心,教教他。”
张师傅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目光在石添身上打量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行厂长,既然是你带来的,我肯定会好好教。不过这活儿可不轻松,得能吃苦才行。”
石添连忙说道:“张师傅,您放心,我不怕吃苦,我会好好学的。”
三舅对石添说:“添儿,你就听张师傅的安排,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要是有啥事儿,就随时来找我,知道吗?”
石添用力地点点头:“知道了,三舅。”
三舅又叮嘱了张师傅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车间。石添站在原地,看着张师傅,心中既紧张又充满期待,他知道,自己的学徒生涯正式开始了。
石添跟着张师傅走进了车间,里面有十几个工人正在搬成包的板材,张师傅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地给石添介绍工作内容:“咱们这胶合板的制作啊,工序不少。首先得把白桦木像削铅笔那样削成薄皮,这头一道工序是在另一个车间,他们会用胶把这些薄皮一层一层地粘连起来,然后通过机器挤压,就成了五合板。接着,第二车间会根据订单要求,把这些胶合板裁剪成合适的尺寸,再一摞一摞地整理好。咱们这第三车间呢,主要负责把胶合板两面因为树结形成的孔洞补上特制的腻子,这样才能让胶合板的两面都平整光滑,达到出售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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