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参见宁王爷。"杜如晦向楚明霄行礼，声音沙哑如磨砂。

楚明霄显然也很意外，快步上前扶起老丞相："杜公何必行此大礼？边关苦寒，您年事已高……"

"老朽奉圣上口谕，特来犒赏三军。"杜如晦直起身子，浑浊的目光扫过苏澜一，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这位就是苏将军的千金吧？果然将门虎女。"

苏澜一行礼问安，暗自警惕。杜如晦是太子太傅，与太子关系密切。他突然出现在前线，绝非犒军这么简单。

"圣下听闻雁阑关大捷，龙颜大悦。"杜如晦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圣旨，"苏震霆、楚明霄接旨！"

帐内众人齐刷刷跪下，苏澜一低着头，却能感觉到杜如晦的目光如刀子般，在她和楚明霄之间来回扫视。

她并没有感到意外，杜蘅是杜如晦的小儿子，楚明霄因她整治了杜蘅，害得杜蘅丢了官职。杜如晦不敢对宁王有怨言，对她多有记恨是情理之中。

圣旨内容出乎意料——元宏帝嘉奖苏家军战功，晋升苏震霆为镇国公，楚明霄加封亲王衔，同时命令他们即刻押解北莽左贤王回京献俘。

"臣领旨。"苏震霆声音洪亮，却掩不住其中的疑虑。

楚明霄接过圣旨，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喜怒："杜公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先到客帐休息，明日再详谈。"

杜如晦告退后，帐内气氛顿时一松。苏震霆立刻命亲兵把守四周，确保无人偷听，帐中除了他之外，仅剩苏家兄妹二人和宁王楚明霄。

"不对劲。"苏震霆眉头紧锁，"仗还没打完，为何急召我们回京？"

“父亲，”苏沐阳靠近低声细语，“依我看来，宁王被赐亲王爵位，是这圣旨上最大的不对劲。他又不是皇子，为何......”

“兄长！”苏澜一迅速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楚明霄，其实她心中也有疑惑，但此时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哼！”楚明霄冷笑一声，并没有理会苏沐阳的擅自揣测，他展开圣旨再次检查："旨意是真的，印玺也没问题。"

苏澜一凑近观察，忽然注意到圣旨边缘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暗纹——前世她在宫廷生活多年，知道这是太子一派的暗记。

"王爷，"她凑到近前，只两人可闻的声音道，"这圣旨虽是真的，但恐怕有人做了手脚。"她指向那个暗纹，话语间满是从容与笃定。

楚明霄眼神一凛，低声回应："你确定？"

"我在杜丞相府上，见过类似标记。"这是实话，前世苏澜一确实见过，只不过是在嫁给杜蘅之后。

“本王差点忘了，”楚明霄冷笑低言，“苏小姐曾与杜丞相之子私下……”

“王爷日理万机，有些事还是忘了好。”苏澜一慌忙遮住楚明霄的嘴，之前她做的荒唐事可不能让父亲知道，不然百遍家规又要抄到她手酸了。

“苏小姐真的能忘了？”楚明霄挑眉故意逗她，身子向后一闪，躲过苏澜一伸来的手。

“我……”苏澜一一时语塞，她忘不掉前世杜蘅的背叛，今生定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不仅仅是让他丢了官职、废了右手，前世那笔帐她还没算完！

苏震霆在帐中来回踱步，心中只有北疆百姓："若圣旨有诈，我们抗命是死罪；若真回京，边关谁来守？北莽大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苏家存亡无足轻重，百姓安危是天大的事啊！"

"父亲，不如这样。"苏澜一灵机一动，"您和王爷奉旨回京，但秘密留下一部分精锐，由兄长统领。对外宣称苏沐阳重伤未愈，需要静养。"

楚明霄暂时放下儿女私情，郑重点头道："可行。另外，左贤王不能真的押回，需找个替身随军回京，真身秘密关押在别处。"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准备。苏澜一正要离开，楚明霄却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

"今晚子时你来，"他的声音几不可闻，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际，"有要事相商。"

苏澜一微不可察地点头，山坡上未完成的一幕浮现在脑海，让她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子夜时分，苏澜一悄悄溜出营帐。月色如水，为军营镀上一层银辉。她轻车熟路地来到楚明霄的营帐后，却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

"……太冒险了！"是季青的声音，"王爷伤势未愈，若再中毒……"

"我自有分寸。"楚明霄语气坚决，"杜如晦此来必有所图，此次回京怕是凶险万分！"

"那至少告诉苏小姐……"季青仍坚持不对苏澜一隐瞒。

"不行！"楚明霄打断她，"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她更不能知道。"

苏澜一心头一紧，两人刚刚经历生死，他居然还有事瞒她，难道自己还是得不到他的完全信任？

她正犹豫是否该现身，帐内突然安静下来。紧接着，帐帘被掀开，楚明霄大步走出，差点与她撞个满怀。

"澜一？"他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帐外之人居然是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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