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皇帝专注的眉眼,她突然想起小说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句子,脸颊瞬间泛起红晕。
而皇帝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笑意更深,眼底盛满温柔。远处的游廊上,有宫女托着装满冰块的银盘匆匆走过,冰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后的时光,甜蜜得如同浸在蜜罐里。每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她便在书房为批阅奏折的皇帝研磨朱砂。看着他执笔的手在宣纸上勾勒苍劲字迹,墨香与龙涎香交织弥漫。砚台是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边缘还刻着《兰亭集序》的微雕。有时,皇帝会突然放下笔,将她揽入怀中,在额间落下轻轻一吻,惹得她心跳如擂鼓。窗外的梧桐树上,有画眉鸟在枝头跳跃,时不时发出悦耳的啼鸣。
午后的太液池上,画舫缓缓前行:
鸳鸯在船桨划开的涟漪中追逐嬉戏,惊起满池碎金,阳光洒落,仿佛万千星辰坠入水中。船舷上雕刻着精美的八宝纹样,船头还立着一尊镀金的龙首,龙口大张,仿佛要吞纳天地。
皇帝指着远处亭台楼阁,讲述宫中轶事,逗得她笑靥如花。她摘下池中的荷花别在发间,笑问是否好看,皇帝便会认真端详,说:"这满池荷花,不及爱妃万分之一的美。"岸边的芦苇丛中,偶尔会飞出一两只白鹭,翅膀掠过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深夜,冰鉴取出的西瓜透着沁人凉意,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棋盘上。棋盘是由紫檀木与象牙镶嵌而成,棋子则是温润的羊脂玉。她棋艺不精,却总爱耍赖悔棋。每当这时,皇帝总会笑着刮她鼻尖,眼底满是宠溺,任由她重新落子。有时下着棋,她便靠在皇帝肩头,听他讲述治国之道、年少趣事,静谧夜色里,时光仿佛静止。远处的更鼓传来,一下又一下,在夜空中回荡。偶尔还能听见巡夜侍卫的脚步声,以及腰间佩刀碰撞的轻响。
然而,看似平静的后宫实则暗潮汹涌。那日,她正逗弄膝头的波斯猫。猫儿雪团似的身子蜷着,湛蓝眼睛滴溜溜转,可爱至极。突然,宫门被重重撞开,十几个侍卫鱼贯而入,领头太监尖着嗓子宣读懿旨:"夏贵人意图谋害皇嗣,现押入冷宫!"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粗鲁架起。猫儿发出凄厉叫声,跳起来抓伤侍卫,却无法改变她被拖走的命运。被拖拽着经过长廊时,她看见墙上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扭曲变形。路过一处宫殿,听见里面传来皇后的笑声,尖锐而刺耳。
冷宫的门轰然关闭,腐朽的木屑簌簌落下,混着刺鼻的霉味如毒蛇般钻入鼻腔,令人胃中翻涌。潮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百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带着腐叶的脏水。墙角的青苔泛着诡异的幽绿,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斑驳的墙壁,缝隙间还凝结着暗红的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梁上传来令人牙酸的啃噬声,三只灰毛老鼠正撕扯着一块发黑的布片,浑浊的鼠眼在阴影中泛着幽光。屋顶的瓦片早已残缺不全,雨水顺着裂缝蜿蜒而下,在地面砸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小坑,积水里漂浮着霉斑遍布的棉絮和虫尸。那张破旧的床榻在角落吱呀作响,粗布被褥硬得如同石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上面的补丁歪歪扭扭,像是无数道狰狞的伤口。
夏婉凝蜷缩在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被褥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透过巴掌大的铁窗,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上。曾经象征着美好爱情的莲花,此刻花瓣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金线绣成的花蕊扭曲成刺,一下下扎着她的心。她想不明白,昨日还在皇帝怀中撒娇的自己,为何此刻会沦为阶下囚?耳边不断回响着太监尖酸的宣读声,眼前反复浮现皇后嘴角那抹阴冷的笑。
深夜,万籁俱寂。冷宫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时而压抑,时而悲怆,仿佛无数冤魂在黑暗中哭诉。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像是来自头顶的房梁,时而又像是从地下传来。夏婉凝用被褥紧紧捂住头,却无法隔绝这渗人的声音。老鼠在她脚边窜来窜去,偶尔擦过她的脚踝,惊得她浑身战栗。她数着墙上青苔蔓延的纹路,听着老鼠磨牙的声响,在绝望的深渊中越陷越深。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当她已经快要忘记阳光的温度时,一阵剧烈的撞门声如惊雷般炸响。灰尘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呛得她连连咳嗽。透过弥漫的烟尘,她看见一道明黄身影踉跄而入。皇帝浑身浴血,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腰间的玉佩已经碎成两半,明黄龙袍上沾满泥土和血污,却依然挺直着脊背,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心疼。
"朕来晚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还未等夏婉凝反应,她已经被紧紧搂入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怀抱。皇帝的心跳如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耳膜,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断渗出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袖,也染红了她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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