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破晓的微光宛如一位轻盈的使者,悄然叩响夜的门扉。彼时,墨色的夜幕犹如一位贪恋旧梦的旅人,紧紧地拥抱着大地,迟迟不愿从旧年的沉睡中苏醒。黑暗依旧浓稠如墨,却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那是晨曦按捺不住新春的蓬勃朝气,正迫不及待地在如墨的天幕上,以细腻笔触悄然晕染开来,仿佛是在精心绘制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第一缕阳光仿若历经了漫长黑夜的重重磨砺,挣脱了黑暗的层层束缚,裹挟着新春独有的希望与活力,宛如身负唤醒世间万物的神圣使命的勇士,奋力穿透那轻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窗帘。光线丝丝缕缕,轻柔地洒落在屋内,像是在试图为这一方空间带来新生的温暖与生机,又似是在轻轻抚摸着每一个角落,将希望与活力传递给每一个生命。
往昔的每一个大年初五,这束光一旦倾洒而入,便如同被赋予了神奇的魔力,刹那间,屋内的每一寸空气都盈满了浓郁醇厚的年节欢愉。喜悦的因子仿若灵动俏皮的小精灵,在空气中欢快地跳跃、嬉闹、弥漫,那股浓烈的喜庆氛围浓郁得仿佛伸手便能真切地触摸得到。这是一种能从心底最深处泛起融融笑意,让周身都被温暖温柔包裹的奇妙氛围,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幸福的蜜罐之中。
然而,今日的这缕阳光,却像是遭遇了一层无形且坚不可摧的寒霜,被严严实实地隔绝在外。即便它竭尽全力地倾洒而入,却依旧无法驱散夏婉凝心中那如浓稠墨汁般的阴霾,无法给她的心房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暖意。屋内徒留下无尽的清冷与空寂,仿佛这个热闹非凡、满是烟火气的新年,与她再无半点关联。她置身其中,就像被世界遗忘在孤独角落的旅人,周围的热闹与她无关,只剩下满心的落寞与孤寂。
夏婉凝悠悠转醒,意识还深陷在半梦半醒的混沌迷障之中,大脑仍处于昏昏沉沉、尚未完全运转的迟缓状态。但身体却像是被一种本能的惯性驱使着,下意识地扯着嗓子,带着几分慵懒与对新一天阖家欢乐的期待,高声喊道:“妈,今天吃啥呀?”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悠悠回荡,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在寂静湖面上投下的一颗石子,惊起一圈圈孤独的涟漪。
回溯以往的大年初五,天还未大亮,厨房便早已被烟火气息填得满满当当,宛如一个温暖的人间烟火小世界。姨妈总是家中起得最早的那个人,她身姿轻盈而又忙碌,恰似一只不知疲倦的燕子,在灶台与案板之间熟练地穿梭。大锅里的热汤正咕嘟咕嘟地欢快翻滚着,乳白的汤汁中,各种食材若隐若现,好似一群顽皮的孩子在玩捉迷藏。浓郁醇厚的香气毫无保留地四溢飘散,那是家的独特味道,也是新年独有的味道,承载着满满的幸福与温馨,每一丝香气都像是在诉说着家的故事。
姨妈的双手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新鲜脆嫩的蔬菜在她手中被巧妙地切成形状各异的小块,每一刀都精准而利落,尽显生活的娴熟与从容;鲜嫩的肉片被她巧妙地码放整齐,仿佛是一件件精心摆放的艺术品,饱含着对生活的热爱与细腻;各种调料在她的精准调配下,恰到好处地融入锅中,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一气呵成。不一会儿,那诱人的香味就顺着门缝,如同灵动的精灵,轻盈地飘进每一个房间,悠悠地唤醒家中的每一个人,开启充满欢声笑语的崭新一天。
与此同时,客厅里也总是热闹非凡,洋溢着浓厚的亲情与欢乐氛围。三姨和二哥苏逸尘会早早地坐在沙发上,围绕着昨晚春晚的某个精彩节目,兴致勃勃地展开激烈讨论。三姨总是妙语连珠,她能从节目中的某个笑点,巧妙地延伸到生活里的趣事,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脸上洋溢着生动丰富的表情,时而眉飞色舞,时而捧腹大笑,将生活的琐碎趣事演绎得趣味横生。二哥则是思维敏捷,他会从节目的创意构思、表演技巧等多个专业角度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时不时还会模仿一下演员的经典动作,那惟妙惟肖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前仰后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观点的激烈碰撞间,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清脆而响亮,在屋子里久久回荡,满是亲情的温馨与和睦,让整个家都沉浸在幸福的甜蜜氛围之中,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家的温暖,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甜腻起来。
然而,今天回应她的,唯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房间里安静得近乎诡异,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种无声的静止状态,宛如一幅被定格的寂静画面,没有一丝生气。真的是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细微声响,都能被清晰地捕捉到,这寂静就像一个无形且狰狞的怪物,将她紧紧笼罩,让她心生恐惧与绝望,每一寸空气都仿佛变得冰冷刺骨。这可怕的寂静,宛如一堵冰冷且厚实的高墙,以排山倒海之势猛地撞向她,将她彻底从睡梦中狠狠拍醒。她浑身一个激灵,瞬间坐直了身子,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刹那间,所有的睡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驱赶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直到此时,她才如梦初醒,彻底反应过来——姨妈和三姨、二哥苏逸尘他们两家人,已然在今早悄然离开了,徒留她独自面对这空荡荡的房间和无尽的寂寥,孤独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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