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婉玲的心里不好受,沈拥军的心情也明媚不到哪儿去。
他满心满脑都在喊:
阿妈觉得我没用!
沈拥军气得眼眶猩红。
他是不如大哥能干。
可大哥干的多,他吃的也多啊!
阿妈为什么不说说这个!
而且,他把后院的菜园子拾掇得那么好,阿妈为什么看不见?!
就拿前两天的大风暴来说。
要不是他的篱笆扎得好,菜园子里哪能有现在这么绿油油的一片?
那不都得和邻居家一样,倒的倒,涝的涝,不剩多少能吃的鲜菜?
还有!
他并非本人不愿意去地里干活,是他一插秧就流鼻血。
每回都是!
别人都要笑话他,说他少爷的身子,长工的命……
他这也是不想给家里招来风言风语,所以才躲着不出门的!
可他在家也不闲着啊!
洒扫,晾衣服,择菜,烧水,劈柴,晾干草,扭草把……
这些事情不都是他包圆了在干吗!
只可惜,他上不如大哥卖力气。
下不如老三挣得来钱。
两厢一对比,他倒成这个家里最没用,最“臭”的儿子了!
而招来亲妈说出这番实话的,竟是那一桶小小的肉松……
沈拥军恨得咬牙切齿。
他既恨阿妈说话刺人,也恨大哥和三弟比自己会讨巧,更恨不争气的妻子,连一桶肉松都舍不得!
突然,沈拥军暴怒而起,翻箱倒柜,从衣服堆里抠出了那桶肉松,拿着走出了房间!
“沈拥军!那是我的东西!你给我放下!放下!”
庄婉玲哭着追上来。
堂屋里还在饭桌边坐着的众人,被这一幕吓得都放下了筷子。
只见沈拥军将肉松桶重重往桌上一摆,高声道:“阿妈!肉松给你!你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庄婉玲试图来抢回肉松。
然而,她和沈拥军一番推搡后,被沈拥军甩了一耳光,结束了夫妻之间的这场力量拉锯战。
“沈拥军!”
庄婉玲彻底崩溃了。
“那是我的肉松!我娘家亲戚寄给我的!”
“你自己的儿子女儿都没有吃到过这味道,你现在要拿出来献宝逞英雄,表你的孝心了?”
“你想当孝子,我不拦着你!可你怎么能踩着我的脸,打肿脸充胖子!”
“姓林的来我们家都吃了多少好东西了!”
“可她给我们带来什么了?!”
“我也不图她给我的孩子买什么好货,可我不分这桶肉松给她,我就是不分给她!”
沈老太气得双肩发抖,板起面孔,厉色骂道:
“好哇,这是你的东西!你们拿回去!”
沈拥军眼看着阿妈动怒,他忽然就顾不上其他了,也不再气鼓鼓的,而是将一切的罪责,全都归咎到了庄婉玲头上。
“庄婉玲!你再乱喊一个字,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
“滚就滚!”
庄婉玲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地喊道:
“沈拥军!你以为我很愿意跟着你这个窝囊废!拥军拥军……你这名字白起的啊!倒是拥军去啊!你还不是只知道在家里冲我大呼小叫!有本事,你跟老三一样,坐着轮椅还能上阵带兵啊!!!”
堂屋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沈向阳和彭晓媚在饭桌底下,你踢我一脚,我踢你一脚,又慌又喜。
沈向阳叹为观止,心说:老二媳妇可以啊,今朝算是捅破天了。
彭晓媚却有种兔死狐悲的怆然,心想:
平时以为只有她自己这张嘴巴笨,会惹事。
没想到,和庄婉玲这嘴一比,她彭晓媚过往撑死了也只算是拿竹竿子在捅篓子……
而庄婉玲这是拿刺刀在捅呢!
孩子们也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就连笨笨呆呆的沈小满,都屏着呼吸,不敢出声。
隔了两秒之后。
啪!
沈老太重重一拍桌子,如同惊堂木一般,惊醒在场所有人。
“好!”
“那你们就离婚吧!”
“我们沈家这座庙小!”
“容不下你庄婉玲这尊大佛!”
“你带着你的肉松,马上滚!”
众人都知道,沈维星是沈老太心尖尖上的骄傲。
他在这个家的荣宠,是他浴血奋战换来的!
自打沈维星受伤,沈老太是千小心,万注意,不准任何人提沈维星的腿!
不准任何人伤他的心!
偏偏庄婉玲就是要在这么紧要的时刻,提到沈维星坐轮椅。
沈向阳站起身来,帮着沈老太说话。
“二弟,不是你说。”
“你是真不会管教女人!”
“阿妈平常对我们提过什么要求吗?没有吧!”
“她对家里住着的两个儿媳妇,够宽容的吧?”
“可你看看这个女人!她愣是把阿妈的话当耳旁风!”
“她眼里是真没有阿妈这个婆婆了!”
沈拥军也被庄婉玲刚刚那番话,骂得心如死灰。
是了。
阿妈觉得他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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