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轻响。

那足以承受道主全力一击的，由天外神铁铸就的战将之躯。

从脚趾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裂痕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迅速蔓延了全身。

短短一个呼吸。

那尊威风凛凛，战意不灭的破军星君。

在赤媚娘，在殷非白，在所有人骇然欲绝的注视下。

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漫天的金色石粉。

烟消云散。

只剩下那柄断裂的长戟，失去了主人的支撑，哐当一声砸在了广场之上。

苏尘没有再看那些石粉一眼。

他径直走向广场的中央。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凹槽。

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块青色的瓦片。

瓦片之上散发着一股与归一之盘同源却又更加苍凉古老的气息。

苏-尘知道这便是第一块碎片。

他伸出手就要去拿。

“等等！”

赤媚娘的声音响起，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撼身形一晃拦在了苏尘面前。

她那双桃花眼死死地盯着苏尘，眼中没有了媚意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疯狂。

“你究竟是谁？”

苏尘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向她又看了看她手中那把还在微微颤抖的血色长刀。

“你的刀缺了东西。”苏尘平静评价。

赤媚娘身体一震。

这是她的道，也是她最大的心魔。

她的“血屠魔刀”，以杀戮证道，虽已至道主之境，却始终无法达到传说中“一刀屠天”的境界。

她总感觉，自己的刀，缺了最核心的“魂”。

“你……看得出来？”她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苏尘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在那柄断裂的破军长戟之上，轻轻一抹。

一缕微不可见的，纯粹到极致的“战意”，被他从长戟中抽了出来。

那缕战意，不屈，不灭，充满了守护与征伐。

然后，苏尘对着赤媚娘的血色长刀，屈指一弹。

那缕战意，瞬间没入了刀身之中。

嗡。

血色长刀猛然剧烈震动起来。

刀身上那无数哀嚎的冤魂，在那缕战意的镇压之下，竟是瞬间安静了下来，化作了纯粹的杀伐之力。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的，充满了铁血与守护意志的全新刀意，从刀身上轰然爆发。

赤媚娘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

她能感觉到，她的刀，活了。

它不再是单纯的杀戮工具。

它有了自己的……魂。

她的瓶颈，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捅破了。

她缓缓抬头，看着苏尘，那双妖媚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好比最虔诚的信徒，见到真神般的迷醉与敬畏。

苏尘没有再看她。

他绕过了她，走到了那块青色瓦片之前。

他伸出手，将那块瓦片，轻轻握在了掌心。

在他握住瓦片的瞬间。

归墟之中，另外八个截然不同的死寂绝地。

一座漂浮在时间长河中的腐朽龙巢。

一处被无尽剑意填满的葬剑之冢。

一片由佛陀之血染红的菩提苦海。

……

八道沉睡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恐怖意志。

同时，睁开了眼。

苏尘握住那块青色瓦片。

整个天庭遗迹的广场，开始无声地崩解，化作最精纯的能量，被下方的叹息之海吸收。

那片被净化过的海域，范围再次扩大了数倍。

赤媚娘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看着自己手中那把脱胎换骨的血色长刀，又看了看苏尘的背影，那双妖媚的眼中，第一次褪去了所有媚态，只剩下纯粹的，好比火焰般的狂热。

她身形一晃，直接来到了苏尘身后，这一次，她没有嬉笑，也没有挑逗。

她单膝跪下，将那把血色长刀横在身前。

“赤媚娘，愿为主人鞍前马后。”

她的声音，不再娇媚，而是充满了铁血的决绝。

苏尘没有回头，也没有让她起来。

他只是将那块青色瓦片，随手扔给了姬千雪。

“拿着。”

姬千雪下意识地接过，她手中的“弹珠”与这块瓦片，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下一个。”

苏尘对着跪在地上的殷非白开口。

殷非白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再次催动手中的钓星竿。

那根虚无的鱼线，再次甩入归墟深处。

这一次，鱼竿没有剧烈下沉，只是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竿尖便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一个充满了无尽锋利与死寂气息的方向。

“主人，找到了。”殷非白恭敬开口，“是葬剑之冢。”

“归墟三大绝地之一，传闻是上古一个剑道文明的埋骨地，其中埋葬了超过亿万柄神剑，最核心处，由一尊‘剑祖’的残魂守护。”

苏尘点了点头。

“走吧。”

原启号再次启航，朝着葬剑之冢的方向驶去。

赤媚娘就那么单膝跪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好比一尊最忠诚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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