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之王座下,军师殷非白,参见阁下。”
“我王鲁莽,惊扰阁下雅兴,还望恕罪。”
他竟是主动放低了姿态。
巨灵神愣住了。
整个拾荒者堡垒,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们从未见过,他们那智计无双,眼高于顶,即便是面对万界商会的执事官都未曾低过头的军师,会对一个外人,如此恭敬。
苏尘依旧没有理会。
他给自己盛了杯茶,轻轻品了一口。
然后他摇了摇头。
“木头差了点,水也一般,火候更是没法讲究。”
“可惜了一壶好茶。”
他自言自语。
然后,他将那锅剩下的茶水,连同那块还没煮烂的甲板木头,直接泼进了脚下的叹息之海。
嗤。
一声轻响。
那锅茶水落入海中。
下一刻。
整片粘稠,充满了负面情绪的叹息之海,好比被煮沸的开水,猛然剧烈翻腾起来。
无数道凄厉的哀嚎,从海底深处传出。
那些盘踞了无数纪元的不甘执念,在那锅茶水面前,好比遇见了天敌,疯狂地消融,净化。
以原启号为中心,方圆万里的海域,那粘稠的黑色,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起来。
一股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初始神魂之力,从那被净化的海水中升腾而起。
殷非白看着这一幕,那双病态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无法遏制的狂热光芒。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位存在,拥有着净化一切的力量。
或许,连他身上那源自血脉,连创始者都断言无解的“寂灭之咒”,也能……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对着苏尘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拜。
“阁下神通,匪夷所思。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为表歉意,在下愿献上我拾荒者一族,最珍贵的藏品,只求阁下……”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苏尘,终于抬头,第一次正眼看向了他。
苏尘没有看他这个人。
而是看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好比跗骨之蛆般的死寂气息。
“你,要死了。”
苏尘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殷非白身体一颤,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是。在下身中‘寂灭血咒’,神魂日夜被咒力侵蚀,早已油尽灯枯,若非靠着这归墟的死气吊着,恐怕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的石子。
石子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却带着一股,让苏尘感到无比熟悉的气息。
“此物,乃是在下百年前,于归墟最深处的一具神魔遗骸旁捡到。”
“捡到它时,旁边还有一行字。”
殷非白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期待。
“字上说。”
“持此石者,可得一线生机。”
“能救你命之人,自会来取。”
他抬起头,那双病态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苏尘,一字一句地说道。
“阁下,你来了。”
殷非白的话,在死寂的叹息之海回荡。
他身后的巨灵神,那只独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与暴躁。
他不懂,自己麾下这个比谁都骄傲的军师,为何要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如此卑躬屈膝。
苏尘的视线,从殷非白身上,落到了他手中那枚灰色的石子上。
那股熟悉的气息,是父亲的。
很淡,却不会错。
“你要活命?”苏尘开口,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殷非白身体剧颤,他那双病态的眼眸中燃起希望的火焰。
“求阁下,赐我新生。”
他身后,巨灵神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一声好比雷鸣的怒吼。
“殷非白,你疯了!我族的至宝,岂能交给一个外人!他的死活,与我何干!大不了,我再花一百年,去归墟深处,为你寻一具神魔之躯续命!”
殷非白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尘,等待着他的宣判。
苏尘没有理会那头暴怒的钢铁巨人。
他只是对着殷非白,伸出了手。
“拿来。”
不是指那枚石子。
而是指他这个人。
殷非白一愣,随即毫不犹豫,一步踏出,直接从拾荒者堡垒之上,来到了原启号的甲板。
他站在苏尘面前,躬身,闭目,仿似在等待着什么。
苏尘伸出一根手指,点向了他的眉心。
“你做什么!”巨灵神彻底暴怒,他那钢铁巨手掀起滔天黑浪,就要将整个原启号连同苏尘一起捏碎。
然而,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不是他想停。
而是他动不了了。
一股无形的,却又比整个归墟加起来还要沉重的力量,将他那万丈神躯,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他那只独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纯粹的恐惧。
苏尘的手指,已经点在了殷非白的眉心。
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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