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的反应很淡薄:“来了。”
“嗯,滑翔机的问题刚刚机场的人和我说过了。”周尔襟如平常一般温润和气,看不出什么不同。
但周钦却低着头不敢看虞婳,怕在大哥面前泄露眼底根本无法掩饰的情绪,他手用力压着被单,怕自己的思绪被看出。
周尔襟走过来,坐在周钦床边,平淡如水地问他:
“这次怎么回事,飞机有问题,但不至于会失控到这种程度。”
“嗯?”
在似乎毫无波澜的语气之下,却有压迫感。
周钦不敢贸然开口,心脏在胸腔里猛跳,害怕大哥知道刚刚她为他落泪。
她已经选择了大哥。
不可以,不能。
但是虞婳那滴清清楚楚的眼泪,将长久以来双方都极力忽略的事情再度揭开。
他从多年前长大后重逢的时候,就开始有意无意靠近虞婳,比起她,可能他更先对她有感觉。
他以为她要强行避开,要赌气到底,但她还会为他流泪,为他奔走去看肇事飞机。
她其实根本没有忘记。
他们其实才是一对。
周钦强行压制着心绪:“可能有点赌气,状态不好,前一天刚刚和朋友吵了架。”
“和宋机长?”周尔襟淡声问。
“嗯。”
周尔襟却有很稳定确切的判断,平缓直接问:“宋机长为人光明磊落,你做了什么?”
周钦不敢余光去看虞婳,但手掌在被子里压了又压,青筋暴起,决定这一刻是否低头:
“他插手我的私事,说我不会珍惜女朋友,吵了一架之后去飞的。”
病房内安静了须臾。
可周钦不敢去看她的表情,不能确定她是否还会落泪。
但他说了。
周尔襟坐在他和虞婳之间,即便周钦想看,也一样会被挡住,他面无表情徐徐问:“说的是林家的千金?”
周钦却不正面回答:“她不是我女朋友。”
他言外之意的女朋友已经很清晰。
还转移了话题:“大哥,能让医生过来帮我看看吗,我伤口很疼。”
周尔襟起身,却直接去按呼叫铃,没有走,独留他和虞婳在病房。
在这一隙之间,周钦去看她,她表情安静得有点飘忽,睫毛是湿的,贴在她下眼睑上,腿上的笔记本已经被眼泪模糊得不成样子。
那架滑翔机的结构简图都已经看不清楚。
当着大哥的面,她连声都没出,只是略微低着头。
周钦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这一刻他有心如刀绞的感觉。
但无法像以前一样,现在两人之间已经隔着天堑。
医生很快进来,询问周钦情况,周钦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通,勉强糊弄过去。
虞婳合上笔记本,轻声道:“走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周钦那双昳丽的瑞凤眼深幽翻涌,在她起身说话那一刻,终于有正大光明看她的机会。
这么久以来,他终于真正地和她平和交流一句:
“好。”
虞婳不想和周尔襟待在一个地方,她很难立刻缓过来,需要时间自我消解。
出了医院,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却让司机先不用开车,可以出去透透气。
她一个人独自在黑暗的地下车库里坐着。
闭上眼,靠着椅背。
眼前是宽阔的湖雪机场,高大的航站楼,独创的专用跑道,处处写着有关于湖雪的字眼,往后这机场还会运行起码几十年,可能到她死这机场都很难关停。
却是他曾经喜欢别人的证明。
她要怎么解决,难道要逼周尔襟也开一个用她名字命名的机场,才算甘心吗?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应该明白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周钦在她这里都完全过去了,怎么不能让周尔襟有一个两个前任,她未免太斤斤计较,抓着以前的事不放。
平心而论周尔襟对她已经够好了,她甚至有自己中了彩票的感觉。
本来只是想着找一个人品过关又靠谱的人结婚,但没想到对方喜欢她,愿意包容她接纳她,能在不知道她是否绝症的时候还坚定要结婚,治病全程寸步不离。
她还有什么好挑的?
但虞婳低着头,用掌心捂着眼睛,片刻掌心都是濡湿的。
让他也开一个以她命名的机场,难道她还真能那么办吗?
但就在虞婳自己安安静静地决堤时,忽然有开车门的声音响起。
虞婳以为是司机开了后车门,都来不及介意对方越界,只是努力压着哽咽,好似镇定道:
“现在不开车,你先下去吧。”
片刻,身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我也要下去吗?”
她愣滞了一下,不动声色在掌心蹭了一下眼睛,想把眼泪擦掉显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她把手放下来。
看了一眼旁边,周尔襟正在看手机,平暗的车库内,唯独他手机的光亮稍微给他面庞打上一片光,偏将他面庞映得更清楚,她看得清那张轮廓高低起伏,斯文俊雅的脸。
甚至不久前,她还觉得这张脸熟悉了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