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知道，在她认识你之前，有多少人围在她身边，有多少人为了她争得你死我活，那个时候，谁都有机会，直到你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公平！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就让她那么喜欢，让她为了你，把当年所有为了她争风吃醋的人全都打跑，让她为了你一再付出甚至是豁出性命，你竟还不知好歹，伤她弃她！红缇真予，你怎么会有脸来训斥我，伤她最深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宫余暗暗拧拳。

邱单继续笑道，“红缇真予，我当年就应该直接杀了你，拿你的人头去下聘！你说你要是早早就死了，她会不会就会乖乖留在我身边……”

宫余看着邱单逐渐涣散的眼神，微微蹙眉。

“凭什么是你，你凭什么能得到她的喜欢，凭什么，我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我为她杀了那么多人，她却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邱单的呼吸渐渐停止，他的眼睛来不及闭上，里面满是不甘。

伏罗山的山石发出震动，传来闷闷的声响。

宫余抬头往上看，见日光逐渐被乌云遮挡，远处的天边还有一丝红光，那边是北陆的位置，他心生不安，拎起邱单的尸体离开伏罗山。

传送阵一起一落，几乎没有耽误一点时间。

守在外面的方丈见宫余出来，赶忙上前检查邱单的尸体，检查完后，他松了口气，道，“幸好来得及时。”

宫余心情沉重，道，“我方才在伏罗山里，见北陆的方向有异光闪烁，那是什么？”

方丈缓缓起身，看着伏罗山的方向，道，“虽然我们来得及时，邱单已死，伏罗山的封印也没有被毁，但邱单已经惊动了原本陷入沉睡的魂魄，哎，伏罗山也不能再守了，事已至此，也没有瞒着你的必要了。红缇施主，实不相瞒，北陆之所以发出异光，是因为那边正在解决五百年前的这些麻烦，所以接下来请红缇施主先不要回北陆，伏罗山……也不要再靠近了，等到机会成熟，老衲会带你回红缇门，帮你把魂魄送回原来的身体上，其余事情，就都交给我们这些老东西来处理吧。”

宫余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自嘲一笑，“我真的……越来越糊涂，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红缇施主，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解决这个麻烦，还世人一片清净，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够了，你放心，你所做之事，你的牺牲，你的奉献，老衲会告知神门，绝不会让世人忘记你的恩惠。”

“呵，恩惠……”宫余轻轻摇头，“我哪里敢接恩惠二字，之前因为我的任性，害死了那么多人，那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还完的，只希望我这牺牲能抵消一些罪债吧。”

方丈道，“若是最后我们能够成功向世人证明，永生之法不可行，彻底断了过去那些人的执念，还有当下仍存此种想法之人的希望，那么红缇施主的功劳定然远胜过去的罪债。”

惊雷响起，天空已然乌云密布。

宫余抬头，看着压得很低的乌云，道，“此事结束，那些为了永生不愿意离开的魂魄真的都会消失吗，像你这样炼出肉身的，也会死吗？”

方丈点头，“会，该散的魂魄会散，该死的人也都会死，到时留给你们的，就是干干净净的世界。”

——

乌云蔽日，狂风骤雨，百姓紧缩门窗，闭门不出。

“扣扣——”

马任新开门，将屋外的人迎进来。

宫余收了伞，问正在关门的马任新，“我师父来了？”

话音刚落，耳边厉风袭来，宫余侧身一躲，那被掷过来的杯子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宫余往上看，姜永仪正站在楼梯间，脸色阴沉。

马任新低声道，“姜太子是来找你的，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先你一步来到温柔阁，一直在等你。”

“红缇真予，你是不是觉得，本太子不会杀你啊？”姜永仪扶着栏杆缓缓走下来。

马任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主动退离此地。

姜永仪走到宫余面前，脸色沉沉，“你不知道我和姜善荃是什么关系吗？”

宫余垂眸，轻叹一声，“我知道。”

“那你为何找他？！你有什么需求是本太子不能满足的，非要找他姜善荃？”

宫余轻轻道，“姜太子，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我惹的麻烦不小，我不想连累你。”

姜永仪背过手，上下打量他，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记得了，有好几年了吧。”

姜永仪沉默了好一会，问，“怎么回来的？是失败了么？”

“没有，很成功。”宫余想起当初回来的事，眼睛暗了不少，“我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才让自己回来的。”

“为什么要回来？”

宫余笑了笑，眼中却是无奈，“回去之后，日日夜夜，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那些因我而死的人，总在我心中徘徊，迟迟不散，后来，麻烦越来越大，事情越来越严重，死的人越来越多，我就更加坐立难安。”

姜永仪定定地看着他。

“特别是看到很多因我而起的问题是我能解决的，我却帮不上忙，让那些麻烦越滚越大，让受到的伤害的人越来越多，我实在是……无法视而不见。”宫余扶着桌子缓缓坐下，神色暗暗，“我在无意之中害死了很多人，决定回来时，早已做好赔上整条命的准备，就算不死，也要承担不小的罪责，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这些事牵连到你。”

姜永仪坐到他身边，道，“本太子不怕被你牵连，你既然想在南陆找助力，那就只能考虑我，其他人都不准选。”

宫余转头看他，“姜太子，我不是一个值得合作的人。”

姜永仪看他，眼神认真道，“但你是一个值得我付出的朋友。”

宫余愣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收回目光，不再看他，“我计划有变，没有必要再跟南陆的人合作，姜太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姜永仪看了他好一会，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姜容心和姜善荃那边我会处理好，你若是有任何困难，可随时来找我，我太子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宫余一手扶额，深思片刻，轻轻问，“姜太子，你是不是查过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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