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雨彻底停了,浑浊的洪水退下去不少,露出大片被淤泥覆盖的土地。高地变成了一座更大的孤岛,周围是广袤的泥沼和水洼。
简陋的窝棚搭了起来,好歹能挡点风。
大家靠着姜婵“意外”找到的粮食和清水勉强果腹。
随后,姜婵找来二狗和老李。
气垫船现在不太好用。
她就用几根结实的长木棍和破门板做了个简易筏子,又从杂物堆里翻出两根相对顺手的木棍当撑杆。
“走!”姜婵简短下令。
三人撑着筏子,小心翼翼地离开高地,朝着决口附近那片残堤划去。水面浑浊,底下是厚厚的淤泥,筏子行进得很慢。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木棍搅动泥水的声音。偶尔能看到被泥水半掩的尸体,触目惊心。
靠近残堤,一股浓烈的泥腥和腐烂气味扑面而来。断裂的堤体像被巨兽啃过,露出狰狞的伤口。崩塌的泥沙里,混杂着大量黑色的朽木段和散碎的“夯土”垃圾。
姜婵把筏子撑到一块相对稳固的堤体残骸旁。三人跳下筏子,踩着黏滑的泥浆开始搜索。
“看这儿!”老李眼尖,指着堤体内部一个被水冲开的缺口大喊。
里面,大量充当填充物的垃圾——破布、草绳、碎石块——暴露无遗!
他愤恨地用木棍狠狠捅进去,带出一大团恶臭的垃圾。
“真他娘的是垃圾填的!”二狗怒骂。
姜婵则蹲在另一处堤体断裂面旁。她拿起一块脸盆大的断裂“夯土”块,用力掰开。果然,内部依旧是草屑碎石。
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泥泞的地面,突然发现半截埋在淤泥里的硬壳本子一角。
她快步走过去,费力地从冰冷的淤泥里把那东西抠出来。是一个硬皮的账册!
厚厚的淤泥覆盖了大半,但封皮上还能勉强认出“物料”两个字。
姜婵的心脏猛地一跳。
难道是系统提供了幸运光环吗?这都能找到?
她顾不得脏,用袖子使劲擦掉封面的淤泥,小心地翻开。
里面的纸张被水浸泡过,字迹大部分都模糊了,黏连在一起。
她仔细辨认着。一页上,模糊能看到“购上等杉木桩,叁佰根”的字样,后面跟着一个不小的金额数目。
再往后翻,在黏连的纸张缝隙中,隐约看到另一行小字,似乎是备注“……以朽旧杂木充抵,省银钱……”
二狗和老李也凑了过来,看到那模糊的字迹,疑惑道:“写的啥?”
姜婵依照着念了出来。
“买好木头的钱,贪了!拿来填堤坝的是烂木头!”二狗气得浑身发抖。
姜婵小心地把这几张湿透模糊但关键信息尚存的残页收好,用一小块还算干净的破布包起来。
她又四下搜寻,掰了几块典型的劣质“夯土”块,拆出一段朽烂最厉害的木头芯子。
“够了。”姜婵把证据小心收进“怀里”,站起身,眼神冰冷,“这些,就是捅破天的刀!”
回到高地,气氛因为找到关键证据而亢奋起来。二狗和老李激动地把找到垃圾填堤和账册残页的事情一说,高地瞬间炸开了锅!群情激愤,恨不得立刻冲去县城找贪官算账。
就在这时——
“呼呵!上面的人听着!”一声趾高气扬的呼喝从高地边缘传来。
两条小船划了过来,停在浅水处。船上站着几个穿着皂色衙役服、腰挎腰刀的男人,为首的一个三角眼,满脸横肉,正是县衙的捕头王彪。
王彪叉着腰,站在船头,眼神扫过高地上衣衫褴褛的人群,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你们谁是头儿?出来说话!”
幸存者们立刻安静下来,眼中充满了愤怒和警惕。二狗和老李下意识地挡在人群前面。
姜婵分开人群,走到高地边缘,隔着泥水看着王彪,神色平静,“有什么事?”
王彪上下打量着姜婵,似乎有些意外是个年轻姑娘,随即嗤笑一声:“什么事?奉县太爷令!尔等既然侥幸活命,速速收拾,随我等去下游安置点!有力气的,协助官府疏通河道,清理废墟!”
他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协助?”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吼,“还要我们去当苦力?!”
王彪三角眼一瞪:“大胆!官府征调,是看得起你们!不去?想抗命吗?!”他身后的衙役也按住了腰刀刀柄,威胁之意十足。
高地上的气氛瞬间紧绷到极点。愤怒的幸存者们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衙役,牙关紧咬。冲突一触即发!
姜婵抬起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她没有半点惧怕,迎着王彪凶狠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冰冷,
“我们不去。”
王彪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如此干脆地拒绝,随即脸色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不去下游。”姜婵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要带着这些……”
她指了指高地边缘收集到的、堆在一起的朽木段和劣质土块残骸,又拍了拍自己胸口衣服下那硬硬的账册包,“还有这浸了血的账本,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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