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渐浓的北京,胡同里的槐树开始落叶子,早上的风裹着点凉意,吹在脸上能让人打个激灵。邢成义依旧每天五点半准时醒来,床头的搪瓷杯里晾着温水,王红梅还在睡,睫毛上沾着点晨起的湿气。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时特意把水龙头开得小些,怕吵醒她——这阵子王红梅忙着学收银,晚上总对着笔记本记菜单价格,睡得比往常晚。
换工装时,他瞥见手腕上上周被蚊子咬的包已经消了,只剩下个浅浅的印子。想起莫师傅昨天说,今天食府要接待几桌办寿宴的客人,订了不少猪蹄,得提前用铁棍烫掉蹄趾里的猪毛,让他早点去准备。邢成义加快了动作,从床底拿出擦得锃亮的黑布鞋,鞋边的海水渍早就洗干净了,是王红梅前几天趁他不注意,用肥皂搓了好几遍。
“成义,”王红梅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还带着困意,“今天寿宴的猪蹄多,你烫猪毛的时候小心点,那铁棍烧红了可烫得很。”
“知道啦,”邢成义俯身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也别太累,张姐教收银机的时候别急,记不住就慢慢记,晚上回来我给你念菜单,帮你背。”
两人在门口匆匆道别,邢成义往金沙食府走,胡同口的早点铺飘来油条的香味,他买了两个茶叶蛋,揣在兜里——想着等会儿忙完烫猪毛,给王红梅留一个,她早上总来不及吃早饭。
到了金沙食府后厨,莫师傅已经在鲍鱼档等着了,旁边的案子上摆着两箱猪蹄,个个胖乎乎的,还带着点水汽。“成义,来得正好,”莫师傅手里拿着根铁棍,正往煤炉里放,“这铁棍得烧到发红,烫猪毛才干净,你先把猪蹄洗干净,我去前厅看看寿宴的单子。”
“好嘞,”邢成义挽起袖子,把猪蹄放进大盆里,用刷子仔细刷着蹄趾缝里的泥垢。后厨的风扇还没开,热气慢慢往上冒,他刷了没一会儿,额头上就沁出了汗。洗好的猪蹄整齐地摆在案子上,煤炉里的铁棍已经烧得通红,顶端泛着橘红色的光,像极了老家灶膛里的火苗。
莫师傅回来时,邢成义正准备拿铁棍:“师傅,我来烫吧,您歇会儿。”
“小心点,”莫师傅把铁棍递给他,“烫的时候离手远点,蹄趾缝里的毛要烫干净,别留死角,客人吃着不舒坦。”
邢成义点点头,左手拿着猪蹄,右手握着烧红的铁棍,慢慢往蹄趾缝里伸。铁棍碰到猪毛的瞬间,“滋啦”一声响,冒起一缕白烟,还带着点焦糊味。他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烫着,生怕漏了哪根毛。前几个猪蹄烫得很顺利,可到了第五个,猪蹄突然滑了一下,他手忙脚乱地去扶,没注意到手里的铁棍还在发红——“嘶!”滚烫的铁棍尖一下子蹭到了手腕上,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铁棍“当啷”掉在地上。
“怎么了?”莫师傅赶紧跑过来,看见邢成义的手腕上起了一串水泡,红得吓人,“哎哟,这烫得不轻!快,去水龙头底下冲凉水!”
邢成义忍着疼,把手腕凑到水龙头下,凉水冲过烫伤的地方,疼得他直咧嘴。莫师傅找来了烫伤膏,小心翼翼地帮他涂上,又用纱布包好:“你这手得歇着,可不能再碰水了,我给你批几天假,回家好好养着,等好了再来上班。”
“师傅,这寿宴的猪蹄还没烫完呢,”邢成义急了,“客人还等着呢。”
“你别管了,我让小李来弄,”莫师傅把他往后厨外推,“赶紧回去,让红梅给你好好弄点吃的,养好了手再说,可别感染了。”
邢成义没办法,只好脱下工装,换上自己的衣服,手腕上的纱布包得厚厚的,一动就疼。他慢慢往回走,心里有点懊恼——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还得让王红梅担心。
回到地下室时,王红梅已经去金沙食府学收银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台上的绿萝还在绿油油地长着。邢成义坐在床边,看着手腕上的纱布,叹了口气。他想给王红梅传呼,又怕她担心,影响学习,只好先躺下来,想着等她晚上回来再说。
迷迷糊糊睡到中午,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邢成义赶紧坐起来,看见王红梅拎着个饭盒走进来,脸上带着笑容:“成义,我给你带了午饭,张姐说我学得快,让我中午早点回来休息……你怎么在家?手腕上怎么了?”
她看见邢成义手腕上的纱布,笑容一下子僵住,快步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拿起他的手:“这是怎么弄的?烫到了?疼不疼?”
“没事,”邢成义想把手抽回来,“就是烫猪毛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莫师傅给我涂了烫伤膏,让我歇几天。”
“怎么能没事!”王红梅的眼睛一下子红了,“烧红的铁棍多烫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有没有感染?”她轻轻拆开纱布,看见手腕上的水泡已经破了几个,红红的一片,眼泪差点掉下来,“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肯定很疼吧?”
“不疼,”邢成义笑着哄她,“涂了药膏就不疼了,你别担心,歇几天就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