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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 年(一)
每个人的童年都是不一样的,美好的童年,往往是易忘的。而我的童年却十分的苦涩,回忆起来记忆犹新,至今难忘。我出生在一个农民的家庭,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恰逢三年自然灾害,整个国家物质都异常匮乏。我生活的地区,原属于S县的红旗公社,后因区划调整,又划给了NH市。可以说,这个地区从解放以来,一直极度的贫穷。记得我们生产队,很多成年男人都找不到对象,成不了家,光棍特多。究其原因有三。
第一、我们家的南边2公里处就是瓦埠湖,而瓦埠湖像个月牙一样,我们的家就住在月牙湾里,被长约20公里,宽3-4公里的水面包围着。如遇那年雨水稍大点,我们的庄稼就会被洪水淹掉、冲走,导致颗粒不收。雨水少的年份,就是旱灾,当时水利设施极不完善,几乎年年有灾。生活在这个区域的人们,可以说既不得天时,也不得地利,湖的对面就是S县地界了。在这方圆近100平方公里的地方,女孩子成人后,父母都愿托亲找友,将女孩子嫁到20公里外的北方HN市,多数嫁到了HN市郊区的蔬菜队,生活条件相对我们农村,要好的多。也有少数嫁给了HN市煤矿的掏煤工人。我的姐姐是一名小学的代课教师,也经姑姑家的表姐介绍,嫁给了HN市煤矿井上技术工人,工作没有危险,但收入不高。我们这里有句顺口溜,宁愿向北走一千,也不向南走一天,说的是北方比南方好。
第二、这个地区很偏僻,交通不方便,要想到县城办事,需要步行6—7公里,方可坐上公共汽车。人均土地面积少,且不肥沃,还年年有灾,经济极不发达,一个字穷,能吃饱饭的家庭不多。
第三、这里实在是太封闭了,人们的思想顽固,观念陈旧,读书人少,明理的更少,且惰性强等。每年冬天农闲时,打牌赌钱的人多,因为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生活单调枯燥。所以,没有哪个地方的年轻女子愿意嫁到这里生活,因看不到经济发展和希望,一切都呈现原始的生活状态和模式。
一九六零年,我三岁时体重不足14斤,不足正常孩子体重的一半,可以说是皮包骨头,饿的就剩一口气了,什么野菜、树皮,只要是能吃下肚的,都吃光了。后来听老人说,我爷爷就是这年饿死的。村里不断有死人的消息。全生产队二十五户人家,有不少家庭都因饿或因病死过人。长大后才逐渐明白,那个年代并非全是自然灾害,更有人祸的原因。
我母亲生下我们姐弟六个孩子,我上面有个姐姐,农村习惯按男孩子排序,我是老大,所以父母就给我起个小名叫殷大。其中,有个妹妹出生不到一个月,就送给了亲姑姑家抚养,因家里实在是太穷,如不送人,很难养活成人。
我母亲是一位贤淑的女人,没有文化,属于标准性的农村妇女。但非常善良和勤劳,家里的农活和家务活都她一人包揽。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总是有活干,喂鸡、养鸭、养猪等,总是不闲着。她还是个要强的人,家里的活和田里的活,都要比别人家做的好。母亲的针线活做的很好,每年都给我们姐弟几个做双新布鞋。农村冬天农闲时,母亲就开始用些旧衣服做材料给我们做布鞋,开始量量我们每个人的脚大小,母亲说,鞋底尽量做大点,一年穿不坏,来年脚长大点、换个鞋帮就是新鞋了。手工做布鞋是个辛苦的活,什么剪鞋帮、一层层粘鞋底、纳鞋底。尤其是纳鞋底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活,一针一线,密密麻麻从鞋底穿过,针眼越密越好,越耐穿。做布鞋是那个年代农村妇女必须会的特有的手艺。母亲的手指没有一个是完好的,都带有血沟沟,每到做饭、洗衣服粘上凉水时,痛的钻心。母亲还会纺线线,有时候点个煤油灯,坐在那里吱吱地纺线,经常是不知不觉地纺到天亮。母亲用纺好的纱线去别人家织布,然后将白布染成各种需要的颜色,留给我们几个孩子做衣服。就这样年复一年,慢慢地我长大了。
记得我七岁的时候,我就开始为生产队放猪挣工分了,每天二分半。那个年代是按工分吃饭的。我们全家只有母亲每天能得十分,我父亲是生产大队的会计,很少参加生产队农活,姐姐在上学,弟弟都太小,还需要我抽出时间带带他们。大人出一天工,得十分,我是小孩子,碰到下雨天,不能出去放猪,就随大人下地干农活,一天也能挣二分半,早上半分,上午和下午各一分。
说起放猪,实际上我是跟一位老爷爷一起放的。我说的老爷爷,他姓杨,大名杨新,当时五十多岁了,秃顶驼背,俨然是个小老头,膝下无儿无女,属于五包户,他在老杨家排行老三,与我母亲同宗,长我母亲一辈,所以我天天叫他三老爷。我们生产队主要以姓殷的为主,只有三户姓崔的,两户姓刘的,一户姓杨的,共25户,基本上家家养猪,搞点副业,增加收入。为了统一管理各家养的生猪,生产队采取集中盖猪圈,占地面积很大。所谓放猪,就是负责把各家养的生猪统一赶到集中的猪圈里,再根据天气情况,每天定时把猪赶到荒郊野外去拱土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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