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明镜抬手按住额间魔纹，第三只竖瞳骤然睁开。幽蓝鬼火顺着池底游走，勾勒出无数交错的血色符文。当他的目光触及符文中央那枚破碎的太极图时，整座血池突然化作万花筒般旋转，无数画面在虚空浮现又消散——白发女子在昆仑墟燃烧元神，青衣剑客在忘川边斩断因果，还有...他自己跪在尸山血海之上，脚下堆积着数万具同袍的尸骸。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指尖穿透血雾触碰太极图。那些沉睡千年的咒印突然苏醒，化作锁链缠住他的手腕。暗金色血液顺着咒印纹路倒灌进心脏，灼烧感让他想起八百年前堕魔那日，被天雷劈碎的仙骨正在熔岩中重塑的模样。

寒渊结界在此刻发出悲鸣。

明镜踏着血浪登上祭坛，足下青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七十二盏人皮灯笼无风自燃，每盏灯里都跳动着一颗跳动的神魂。当他抽出插在祭坛中央的龙骨剑时，剑鞘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血目，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以杀证道，不过如此。“他将剑尖刺入胸口，魔血喷涌而出却在半空凝成血莲。血莲绽开的刹那，九幽寒渊最深处的青铜鼎轰然震响。鼎身上盘踞的玄龟睁开竖瞳，龟甲缝隙中流淌出银河般璀璨的星光。

明镜踏着血莲登上青铜鼎，看到无数轮回在鼎内闪现。他看见自己斩杀仙君时爆裂的神魂，看见魔界子民跪拜在他脚下高呼万岁，看见白发女子转世成乞丐，在冰天雪地中为他生下最后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出生时掌心带着莲花胎记，却在三岁时被天道使者扼杀在襁褓之中。

“不够。“他捏碎轮回镜，碎片化作血雨洒向鼎身。鼎内突然浮现出八千怨灵组成的星河，每颗星辰都映照着一具被斩首的仙神躯体。当他咬破舌尖将精血洒向星河时，整个魔界的地脉开始震颤。血色瘴气冲破三十三重结界，在苍穹之上汇聚成巨大的逆十字。

三界法则在此刻发出哀鸣。

明镜的魔躯开始蜕变，琉璃般的血肉从骨骼缝隙生长出来，与原有的黑金魔骨纠缠共生。当他伸手触碰鼎身饕餮纹时，无数上古禁制在虚空浮现。那些铭刻着天道誓词的古老符文化作锁链缠住他的四肢，却浇不灭眼中疯狂跳动的光芒。

“永生...“他吞下从鼎中飞出的婴儿虚影，喉间发出餍足的喘息。血色长发无风自动，遮住了左眼新生的血色魔纹。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永夜深渊时，整个魔界都在他脚下崩塌成尘埃。而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上，半张脸是琉璃般的不朽，另半张却布满蠕动的血肉。

天道锁链终于显现。

那是无数细若发丝的金色法则缠绕在他脖颈，每一根都刻着轮回二字。明镜感受着锁链穿透魂魄的剧痛，忽然想起那个被他亲手捏碎的轮回镜。在镜片碎片坠落的瞬间，他似乎看见白发女子转世成了看守锁链的狱卒，正用当年他送给她的玉簪，一寸寸划开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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