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悦的睫毛颤了颤。
她没有睁眼,却将红绫的手悄悄攥进掌心。
识海里的金线突然一紧,她听见主祭的尖叫刺穿血雾,混着凤凰残魂的清鸣——那根线,终于触到了印记的源头。
红绫的尾音还裹着碎玉轻响,灵悦便觉掌心里多了枚温热的玉简。
那枚暗红玉身还带着红绫指尖的薄茧触感——定是她方才在藏书阁翻找旧卷时,被典籍边角磨的。
灵悦垂眸扫过红绫发间肿起的紫痕,喉间泛起酸涩,却在触及对方亮晶晶的眼神时,将那股热意硬压了回去。
这小丫头总爱把伤藏在发间,偏又藏不周全,碎玉晃过的每一刻,都像在提醒灵悦:她们是从仙侍房的冷灶边,互相捂热了走过来的。
“灵悦,退。“邹云逸的剑鸣突然刺穿血雾。
他的指尖凝着霜白剑气,原本清冽的仙力里多了几分冰碴子似的锐意——那是动了真怒的征兆。
灵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脚下青石板突然泛起幽蓝纹路,像是无数条蛇在地面游走,正以三人所在为中心,编织成一张倒扣的网。
“封印阵图。“幻灵兽的狐尾“唰“地炸成毛球,幽蓝皮毛上腾起微光,“他们早就算准我们会反向追踪,布下困兽笼。“它爪子拍了拍灵悦的脚背,“半柱香前我布的护心阵,刚好能挡这阵的引动。“
灵悦的识海还在抽痛,却在听见“困兽笼“三字时,突然笑了。
她望着邹云逸指尖跃动的剑气,又看向红绫攥着的凤凰骨——骨片上的金光与她凰翼银边交缠,像两条活过来的小蛇。
主祭要困,她们偏要撕开口子;主祭要锁,她们便用凤凰的骨血,烧出条生路。
“云逸,斩阵。“她将玉简塞进袖中,反手扣住邹云逸持剑的手,“我用凰火引阵眼。“
邹云逸的手指顿了顿,反手将她整只手包进掌心。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剑磨出的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你神魂未稳。“
“稳不稳的,试过才知道。“灵悦仰头望他,眼尾的血渍被夜风吹得发紧,“当年在诛仙台,我被踹下去时想——要是能活着爬上来,定要把那些推我的手,一根根掰断。“她的拇指轻轻蹭过他虎口的剑痕,“现在,我要连他们藏在阵里的算计,一并烧干净。“
邹云逸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三百年前诛仙台下的血雾,想起那个被仙侍推落时,还咬着牙把最后半块灵糕塞给小乞儿的姑娘。
此刻她眼里的光,比当年更烈,却多了几分——他喉结滚动,将“温柔“二字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的剑指突然扬起,霜白剑气如银河倾泻。
原本游走的蓝纹被剑气劈中处,立刻爆出黑色火星,像是腐坏的血肉在燃烧。
灵悦趁机张开凰翼,金羽上的银边骤然亮起,引着那火星往阵图最中央窜——那里有团幽绿鬼火,正裹着主祭的残魂尖啸。
“就是那里!“青鸾的传音突然炸响,“《曜灵秘录》里说,伪凰之眼的阵眼是主祭用自己的命魂养的怨火!“
灵悦的凰火“轰“地烧起来。
这把火不同于寻常仙力,带着凤凰涅盘时的灼痛,直接窜进那团幽绿鬼火里。
主祭的尖啸声瞬间拔高,像是被刀割着喉咙:“你敢!
那是...是仙尊给我的...“
“仙尊?“灵悦的指尖突然发颤。
她顺着共鸣线,触到了那印记最深处的记忆——血月当空,主祭跪在一座白玉殿阶下,双手捧着个漆黑木盒。
盒中飘出的气息,与她方才在识海感受到的阴诡之气如出一辙。
“灵悦!“邹云逸的喝声将她拽回现实。
他的剑已经劈开阵图七重,可剩下的蓝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像活物般缠上他的脚踝。
红绫不知何时取出腰间的青铜铃铛,用力摇响,清脆铃声震得蓝纹扭曲,却也震得她眼眶发红——那是用仙侍最珍贵的魂铃在硬抗。
“走!“灵悦突然攥紧邹云逸和红绫的手腕,凰翼猛地收拢,将三人裹进金焰里。
幻灵兽“嗷“地窜进她怀中,狐尾拍在她心口:“涅盘池的方向!
我给你指路!“
金焰裹着三人冲破血雾的刹那,灵悦听见身后传来轰然巨响——是红绫埋下的金焰符阵被触发了。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些追来的暗卫定被烧得焦头烂额,就像当年他们烧她的仙侍房时那样。
风灌进耳中,灵悦的发丝狂乱飞舞。
她望着下方渐远的殿宇,忽然感觉凰翼内侧的金羽在发烫。
那是从未有过的征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羽根处往外钻。
她低头,便见自己额角浮起一道暗纹,暗红如血,形状竟与主祭的竖眼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凤凰的翎羽纹路。
“这是...“她下意识去摸额头,却被邹云逸截住手。
他的眼神沉得像要滴出水,指尖轻轻抚过那道暗纹:“是月神契约的反噬,还是凤凰本源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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